任高班随手抓了,抖开来看,然后,声如洪钟道:“别的都好说,与你便与你了,只是这本《鲍参军集》,殿下十分喜欢,才看了不到一半,尚且不能与你。”
“呃......”
守礼略略迟疑。
任高班面露不悦,蹙眉道:“嗯?”
“那便暂且留着,将来殿下读厌了,再派人喊我来取便是!”守礼急中生智道。
任高班听了,笑逐颜开。
守礼办了差事,再不愿逗留,赶忙告辞。任高班不理会,悠悠端起凉了些的茶杯,闲闲饮茶。守礼看不懂,向一旁的司阍黄门求助,司阍黄门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出去了’。守礼心领神会,再次向任高班抱拳,然后一溜烟出了书房。
外边,天清气朗,桂花馨香,守礼呼吸着新鲜空气,忽然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循着来时的路线,守礼很快出了嘉德殿,然后,疾步如飞,抱着书籍回藏书阁。
途中经过梅坞,守礼目不旁视,一心赶路,连与李瑭擦道而过,他也没觉察。李瑭与守礼已有几面之缘,潜意识里,他觉得守礼乐观、坚韧,似曈曈初日,未来可期,不过,他见守礼怀抱书籍,又百思不得解,难道花房现在还育教吗?
身后的跟从见李瑭不走了,疑问道:“殿下在望什么?”
李瑭遽然一笑,“我在想,到了寒冬腊月,这片梅林,万株尽放,该有多么好看!”
“静嫔娘娘最喜欢梅花,尤其喜欢殿下插的花瓶!”跟从讨好道。
李瑭清朗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忧伤,“羊跪乳,鸦反哺,不过是为人子的一点孝心而已!”说罢,李瑭敛了哀伤,举步前行。跟从何其眼尖,连忙扯开步子追上。
出了梅坞,迎面一条南北通衢,躺在野草覆盖的坡下,坡上满是郁郁盛盛的榛树,荫蔽日光。李瑭手搭凉棚,见前方便是安仁殿地界,不禁咬了一口银牙,目露厌恶。
跟从先承意志,想与李瑭与住在安仁殿的七皇子李瑜不太对付,便提议绕路走。
李瑭巴不得溜之大吉,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主仆俩且走且谈,绕开安仁殿,沿一条曲里拐弯的小径转至延嘉殿,谁知又迎面撞见了容色平庸的女医黄秋娘。
李瑭挂念静嫔的哮喘症,紧趱两步,唤道:“黄司药!”
黄秋娘稍显讶异,继而缓缓露出笑容,依依行礼:“见过殿下!”两个徒弟有样学样。
李瑭态度亲和,“司药免礼,我想问问母妃病情,还请司药如实相告,好教本王安心!”
黄秋娘很是为难,不过,念及李瑭孝心,便语气和婉道:“实不相瞒,静嫔娘娘这病是打娘胎带的,恐怕华佗在世,也难根治了,奴婢医术浅陋,只能每逢秋冬季,亲手为娘娘调制一剂核桃露,补气养血,润燥化痰,略平娘娘哮喘之症!”
李瑭忙道:“劳司药费神,本王感激不尽,母妃最近玉体安康,也全赖司药用心竭力!”
“职责所在,殿下言重了!”黄秋娘谦虚道。
李瑭目露隐忍之色,恳求道:“还请司药多用心,本王开牙建府后,一定重重酬谢!”
“照顾病人,乃医家本分,殿下无需多言,奴婢从来谨慎!”黄秋娘郑重道。
李瑭赞可的点点头,洒落而去。
黄秋娘抬头,凝望着李瑭身影,深感他们母子的处境,于是摇了摇头,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