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子举止安详,见守礼盘问自己,倒不见怪,只淡淡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守礼心生疑窦,正欲再问,张仁却横插一杠,责备守礼道:“这孩子,忒没规矩了!刚撞了人,就很不对,这会子又急赤白眼地问长辈是谁,呢,打今儿起,可记住了,这是你贾叔叔贾善,你就是托了他的福,才有机会进阎府当书童!”
“贾叔叔!”守礼嘴里念着,牙根却咬得山响,毫无疑问,他恨透了这个陌生人。
张仁不再理守礼,转过头去,继续同贾善闲扯:“说来,这次可多亏了善兄弟,要没你为我出主意,就凭我这粗人,一没路子、二没银钱,想把孩子送进阎府当僮仆,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咱们多少年的交情,还说这虚话?”贾善话说得很动听,但在守礼听来,冥冥中少了点真诚。
张仁最喜朋友奉承,这麽一听,忙笑道:“嗳,虚话可以不说,但虚礼可免不得,你也别和我争嘴,怎么着也得请你一请,不然,真对不起你这些日子奔东忙西!”
“哎呦——”贾善装模作样要拒绝,不想张仁目光炯炯盯着他,口里不停劝他同行,于是贾善敛了面上难色,拱了拱手,笑嘻嘻道:“那我就不同仁兄弟客气了!”
话音刚落,张仁便扯了贾善,兴满满道:“得嘞,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上得了,咱们去李家羊馆点一桌,好肉好酒,吃个尽兴!”说罢,见贾善没有反驳,张仁便施然一笑,回头嘱咐了守礼一句,道:“你先回家去,路上当心着点!”
守礼木然点了下头,再度抬眼,发觉张仁贾善早扬长去了,便只好独自摸黑回去。
一路提心吊胆,跑回了家,守礼连口气都不喘,疯狂跑进正堂,推开卧室房门。
守礼娘正焦急着,忽见守礼全须全尾回来了,满脸激动,眼泪扑簌簌跟着往下流,“守礼啊,你大晚上跑哪儿去了?娘喊了你几千遍,都听不着你回应,你可把娘担心坏了,你知不知道?”
“娘!”守礼大哭着奔向守礼娘。
守礼娘紧紧搂着守礼,哭道:“守静没了,要连你也没了,娘可怎么活?干脆死去好了!”
“娘,你别说这丧气话,你瞧这是什么?”守礼犹豫着,颤颤把袖子里的珠钗掏出来。
守礼娘本躺着,一见珠钗,登时双眼圆睁,怒而坐起,满脸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一把夺过珠钗,扔出榉木床十来步远,然后目不转睛瞪向守礼,骂道:“你这不争气的,穷便穷,干嘛学那些偷鸡摸狗的二流子?你老实说,这是你从哪儿偷来的?快快还了去!”
“娘,这不是偷的,这是我在街上捡的!”守礼心里不服,咬着牙与守礼娘分辨。
守礼娘怒视着守礼,训斥道:“不管偷的捡的,那都是别人的财物,你不该霸占了来才是!乖,听娘的话,哪里捡来还放哪里去,万一失主回去找了,不至于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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