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他忘记了这是拍戏,他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甚至忘记了摄像机的存在,虚假与现实之间的那条界线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都遁入了一个混沌世界,所有情绪都是如此汹涌,几乎就要失控,那种被推向极致的挣扎,就彷佛凌迟处死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一般,重新让他感受到了“秘密被戳破”的恐惧,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控制,犹如海啸之中的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不要说抵抗了。
但,他的精神深处却又保持着片刻的清明,他知道自己正在接受阉割,他知道自己正在陷入绝望,他知道自己正在支离破碎,他甚至隐隐地知道自己不能彻底失去控制。于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呼吸、每一个表情,甚至就连每一次奋力起身、每一次手指蜷缩、每一次肌肉收紧……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清晰、如此准确、如此精细。
这种介于失控与控制之间的模糊状态,挑战着灵魂的极致,就彷佛身上每一个毛细孔都在流淌出血雾一般,痛苦达到了临界点之后,随时都会将他吞噬,为了避免溺水,他不得不忽略身体和精神的折磨,开始奋力前进着,前进着……直到,“卡”。
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关于刚才那场戏的表演细节是如此清晰,但却又如此陌生,彷佛就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这种表演是怎么从身体深处蓬勃迸发出来的。他试图去寻找到表演的脉络,隐隐约约地,彷佛触摸到了,却又彷佛抓不住,如此感觉着实有种挫败感。
无奈之下,兰斯只能重新睁开眼睛,手腕和脚踝的束缚都已经结束了,他坐直了身体,却发现整个人一阵脱力,然后视线之内就出现了一个透明水杯,袅袅烟雾显示着这是一杯温水,抬起头,兰斯就看到了珀西那担忧的表情,“你就要脱水了。”珀西开口说到。
兰斯此时才注意到身体变成一片冰凉,滚烫的汗水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冰冷,他扭了扭身体,却发现衣服已经完全伏贴地粘贴在皮肤上,一阵艰涩感席卷而来。
抬手接过了水杯,那滚烫的温度烫伤了指尖,但却让狂跳不止的心脏缓缓平复了下来,用双手完全包裹着水杯,感受着那熨帖的温度,胸口里的闷气缓缓吐了出来,然后兰斯就站立了起来,虽然双腿一阵发虚,但总算没有跌倒,重新支撑起脊梁,朝前迈开了步伐,“监视器。”
珀西和阿尔伯特两个人担忧地看着兰斯那疲惫而虚弱的肩膀,这样的兰斯着实太过陌生,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兰斯的脾气,此时的劝慰只怕会撞到枪口上。阿尔伯特瞪了瞪眼睛,示意让珀西开口;可是珀西却翻了一个白眼,反问到“为什么不你去”,结果两看两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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