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那几个番子彼此看了一眼,嘿嘿一笑,当先那圆帽番子也没想到这黄永泰竟然如此不中用,什么手段都没使,就吓成这样,不由有些鄙夷,暗道这老扒皮看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仗着儿子黄权在京为官,自己又是个举人,平日里欺凌乡里,为非作歹,哪想遇见真阎王了,也是这般的怂包,活脱脱的一个老匹夫样。不过这样也好,知道怕,这银子总能多敲点出来,今日领着弟兄们过来就是打他黄永泰的秋风,不狠狠敲他一笔,还真对不住弟兄几个大老远从京城跑他河间府来一趟。
挥手示意对方起来:“你起来吧,你儿子没有犯事,不必如此…”
一听这话,黄永泰悬着的心总算“叭”的一下掉落下来,暗松一口气,后背一阵冰凉,却是方才吓出的冷汗,这会风一吹,别提有多凉了。正要起身,耳边又传来那圆帽番子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两腿一抖,整个人吓得又跪了下去。
那圆帽番子说得是“只不过他却得罪了咱东厂…”。
“小儿无知,若是有得罪贵厂之处,还请官爷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也不知自己磕了多少响头,求了多少情,黄永泰这才听那圆帽番子开腔说道:“要我们包涵也好说,都是替皇上办事的,没理由谁非找谁的不是,但你儿子仗着是吏部尚书的门生,公然不把我们东厂放在眼里,这可就难弄了。你知道,我们厂公是天子身边的近臣,他骂咱们东厂就等于骂咱们厂公,骂咱厂公可不就是骂的皇上嘛,所以这事咱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那些个朝官们有样学样,一个个都不把咱们东厂放在眼里,那咱东厂还不成了他后娘养的!谁他娘的都可以踩上一脚么…”
一番话说得黄老爷的心哇凉一片,如身在冰窖中一般,直骇得魂飞魄散。儿子公然骂了东厂的人,那不是找死吗!他怎就不想想,这阎罗殿的人能骂吗!
唉!真不知权儿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没事去惹东厂这尊瘟神,人家不惹你就谢天谢地谢菩萨吧,你倒好,自己送上门去!现如今人家不仅要收拾你,连带着黄家上下百十口子都要跟着遭殃,这不是造孽吗!
畜生,畜生啊!你放着好好的官不做,不知道替老黄家光宗耀祖,偏要老黄家跟着你受累,你这不是要活生生气死你爹吗!
在心里好一顿痛骂儿子后,黄永泰却不能不正视现实,那就是他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那圆帽番子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人家这次来就是冲着黄家来的,不为别的,就为出气!
这可如何是好啊,不成,得赶紧找人救黄家啊!黄永泰急了,想到县令大人一向尊重自己,每次都是一口一个“黄老爷”叫着,自己平日里也没少给他好处,现在黄家有难,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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