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臻看向老者方才指向的石壁,只见那处所用的石头与别处的麻石有所不同,是寻常的青石,且是小小的不规则的一块,想是当初砌石室时,大块的麻石用完了,就用了这块普通青石补缺。
顾云臻呆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这老者是在讥讽自己,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正要站起来,却听脚步声自远而近。
※ ※ ※
来的是这座天牢的狱官,他举着油灯在狱道中不急不缓地走着,腰侧大串的铜匙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叮当的清脆声音。经过一间又一间的牢房,他的脸始终像石头一般冰冷,但在看到那老者时,顿时像笑开了一朵花。
“梅先生,昨夜睡得可好?”狱官打开铁栅栏上的铜锁,钻了进来,同时将手中的竹篮放在地上,掀开盖着的粗布,端出一壶酒,一碟牛肉,一碟咸豆角。
被称作“梅先生”的老者放下笔,微笑道:“还行,就是这小子有点磨牙,吵了我的安宁。”
狱官连忙回头瞪了顾云臻一眼,又转头陪笑道:“实在是其他的牢房都满了,不然也不会塞一个人进来,扰了梅先生的清静。”说着替那梅先生倒了一杯酒。
顾云臻早听说天牢是世间最阴森最恐怖的地方,天牢的狱官个个都如凶神恶煞一般,却没料到这位被关在天牢天字号房的梅先生竟能有这般待遇,一时看得瞠目结舌。
梅先生喝了一口酒,又尝了一筷牛肉,叹道:“看来,这回又是一件大案子。”
“正是。”狱官又替他斟满了酒,轻声道:“比当年您那案子牵连进来的人还要多。”
梅先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待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微笑道:“国俊呢?怎么不来看老夫?”
狱官等的正是这句话,当下躬腰道:“正要请梅先生指点。”他愁形于色,道:“国俊虽蒙先生指点,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又得郡王恩顾,能脱离贱籍,中得了举人,但当前的形势,不管是找柳相还是郑相,没有五千两银子进贡,明年的春闱只怕……”
梅先生微微一笑,轻声吐出两字:“不考。”
“不考?”狱官惊讶地望着他,旋即激动地摇头,“不行,我易家世代牢役,就指着国俊能殿试题名,光宗耀祖,后代永脱贱籍,岂能不考?”
梅先生哂笑一声,道:“我且问你,你在这天牢二十多年,有多少人被关进来,又有多少人被抬出去,数过吗?”
易狱官道:“哪里数得清楚?”
“那我再问你,有资格关进这天牢的人,至少都是朝廷五品以上大员,他们或是郑相的人,或是柳相的人。国俊的出身、资历,能和他们比吗?”
易狱官张口结舌了半晌,愣愣道:“可、可苏相那里是铁板一块,要想入仕,除了郑相,就只能找柳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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