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谢尚在给赵越铺路。
众人心中先是诧异,但稍后只在脑中略微思索,便想明白了。
赵越有才学,现如今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尤其是赵越现在才学不扬,若将来扬名,世人恐怕也会记起谢尚抛砖引玉的功劳,未必不是美谈一桩。
况赵越出身天水赵氏,也算是天下有名有姓的世家,与祖氏、陶氏有天壤之别。
同为侨门北归人,自是应当互相扶持的。
将来赵越有所成就,岂能忘记他谢尚?
思及此,司马绰也是笑着说道:“若此间人者能过第二关,非赵家郎君莫属。”
世家高门,宗室王侯,都是利益动物。
赵越有才学、家出门阀、赵越之父赵荀手握重兵...
这几个因素加起来,毫无疑问,赵越是值得结交的。
若能与之结为友朋、手足,关键时刻,对你而言,必然是巨大的助力!
前一秒敌人,后一刻便是挚友亲朋,恨不得与其抵足而眠,共妾同姬。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如何?赵家小郎可有此等气魄?”庾亮轻笑的看向赵越。
谢尚都给他铺垫好了,赵越自然也就没有推脱的必要了。
“在下才学浅薄,当不得诸君盛誉,不过既然诸君如此抬爱,那我也不能扰了诸位的兴致,这楼,小子便斗胆一闯!”
“好!好气魄!”
庾亮将手中的酒樽举起,说道:“请饮此樽!”
赵越接过酒樽,掩袖一饮而尽,转头看向落座的众人,拱手行了一礼,便径直朝着新亭三层楼阁而去了。
“请!”
一层楼阁前的青衣小厮对着赵越行了一礼,做请的手势。
“贤弟,候你久矣。”
一楼布置简单,楼中摆有一方膝盖高的大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大桌后面跪坐着的白衣美男子,自是庾翼了,在他身后,两面青竹屏风倒是给一楼点缀得颇为雅致。
“可有考校?”
庾翼摇头,说道:“郎君之才,远胜与我,何来考校之说,但有一问,问过则罢。”
“请问。”
“如今朝局不稳,中原丧乱,于外北伐未尽全功,于内民生艰难,作乱不止,不知郎君有何高见,可以教我?”
好家伙!
问策来呢?
赵越轻轻一笑,说道:“此国家大事,非我少年所能全答,不过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窥一叶可知秋,北伐未尽全功,在于各州郡民生凋敝,朝中动乱不止,若要恢复旧土,收回二京,应当先整顿吏治,鼓励农桑,兴水利、开荒滩、恢复生产,只有蓄养良马、精造兵甲,勤于练兵,方有成大事的可能。”
“郎君果然高见!”
庾翼轻轻一笑,再问道:
“那何以整顿吏治?”
到了这一刻,赵越也明白了,庾翼所问的问题,恐怕是庾亮要他问的。
“自是朝中诸公,众志成城了。”
“何以让朝中诸公众志成城?”
庾翼眼神清亮,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中书令如今掌台省,自是中书令统筹全局了。”
“只是家兄势单力薄,恐怕力有未逮。”
“只要身居大义,即便姻亲如高平侯车骑将军者,难道也敢逆天而行?”
高平侯郗鉴都督三州军事,与琅琊王氏乃姻亲之家,然只要庾家不犯错,他敢来帮琅琊王氏吗?
那不是造反吗?!
姻亲如郗鉴者是如此,我天水赵氏就更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