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江炎心中很不好受.他铮地就起一阵惭愧.实觉自己愧对了帛清的优待:“谢过.王爷的美意.”一顿.顺势取过眼前的白玉环.装模作样的捏起來看了看.后重收入宽袖夹层里:“无论如何……都请王爷放心江炎.”忽地抬目.声色一沉.言的话听來莫名.
是的.请王爷放心.无论如何……江炎都不会做出愧对王爷的事儿.更不会利用王爷.不会背叛王爷、背叛荣锦王府.
只这一点就够了.当真够了.旁的琐事都是琐事.是与荣锦王无关痛痒的.是诚然无需挂怀多想、徒惹牵记的.
一句“放心”饱含良多.那些合该有着的解释、那些磐石坚定的许诺与赌咒.只这一句“放心”重重吐出.便都在瞬间变得再沒了半点儿费神费心的必要了.足够了.不是么.
很多时候.知己之间只要有了默契.那么言词当真是不消过多讲究的.帛清起了动容.须臾抿唇浅笑:“好吧.我信你.”一叹释然.复抬目直视江炎.声息正色.“因为你从沒有骗过我.所以我信你不会骗我.你说什么我都信.”沒有场面话、也不是客套词、更不是顾及时宜的敷衍了事.这是帛清的真心话.江炎听得懂.他会明白.
江炎神色甫一僵定.后霍地微笑:“王爷.别多心了.”简单的吐口带着不可估量的魔力.虽什么也沒有多说.但莫名使人安然.
窗外柳梢之上起了一阵清越的鸟鸣.不知是归來的燕子还是早春的黄莺百灵.低回婉转、清越泠淙.牵带出自然造化的浑然天成.
一些感动忽然于细微处沁入骨血.丝丝缕缕.无收无束.渐渐溢涌成海.漫了心门、也倾了身魂……
帛睿抬头瞥了眼金黄帘幕遮掩之下的殿门进深.见有几瓣柳絮幽幽漫溯进來.带出暮春微夏的独有韵致.慵懒而不萎顿.很多好处在于酥醉阳光沁润下幻化出的那一痕温暖.沉淀在了骨髓里.
他心兴跟着好起來.伏案理政已有一段时间.是该站起來活动活动发僵的筋骨了.念头至此.便合了公文起身往殿外步去.
抬手掀起帘幕.却忽地见贴身内侍自不远处弓着身子急急走进來.瞧见帛睿正立在那儿.便慌地曲身做了个礼.
“什么事.”帛睿顺口问道.
那公公忙不迭回话:“陛下.汉王殿下求见.”
“宸儿.”帛睿皱眉念叨.出殿散步的契机就被这么给堵了回去.复边折步重往回走.边抬手命令.“让他进來吧.”
公公领命退下.旋即便见皇长子帛宸步履稳稳的一路行进來.对着帛睿恭恭敬敬敛襟作揖:“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万岁.”
帛睿的子女们在见了自己的时候.全然都是如帛宸这般一辙的恭敬而疏离.想來就也只有那前世冤家的帛清才会对他沒大沒小、执拗无礼.
可也正是因了帛清的这一份贴己.才令帛睿真正寻到了为人父的那一份天伦之乐……真是做弄的很.
“免礼.”帛睿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启口春风和煦.俨然一位慈父的威仪面貌.“來找父皇.为得是什么事儿.”心思暗自辗转.因为澹台皇后不日才同他提起这储位之事.现下帛宸突然觐见.这叫帛睿心里多少有些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