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龁者,怨聚于腹,阴化于瞳,吞秽弗消,是以孽也。”
这句话其实写得有点抽象了,除非是特别有底子的行里人,否则的话,想要用这种记载来判断冤孽是否为龁孽,还是很有难度的。
怨气聚集于腹部,阴气化散于双瞳,靠吞食阳间活人的秽气为生,但与其他靠着吞食秽气为生的冤孽不同的是,龁孽吞食了秽气只会积攒,而不会“消化”。
以上种种,就是龁孽的特征。
但对我来说,那全都是屁话。
妈的,我又不是特别有底子的先生,怎么判断它肚子里是不是聚集着怨气?
阴气化散在双瞳里,这个倒是可以轻松判断,从冤孽虹膜的颜色就能看出来,但它是否是靠着吞食秽气为生,这点就很难观察出来了。
总而言之,我能一眼认出来那是龁孽,完全跟书上的记载没有半毛钱关系。
主要还是因为瞎老板。
在因为散失了阳气而被强迫修养的那两个月,我可没让耳朵闲着,基本上只要是瞎老板跟黑子不忙,我都会缠着这俩老前辈,让他们跟我说说“故事”。
我所想听的,无非就是一些行里的秘闻,以及驱邪镇鬼时的某些经验。
那应该是上个月底吧?
我听瞎老板提起了他的爷爷,而龁孽这种东西,也是从他爷爷身上引出来的。
“龁孽这种冤孽,我爷爷曾经遇见过,那时候应该是八十年代吧,具体是哪年,我也记不清了。”瞎老板说起这事的时候,满脸的怀念,笑容温暖:“他是在龙山那边一座荒废的破庙里遇见的,纯粹是偶遇啊,我爷爷说,他遇见那冤孽的时候,那冤孽就躲在庙里,也不知道是在修行还是在干啥,反正没干什么坏事,身上都没什么邪气。”
“然后呢?”我问:“老爷子没跟它试试手?”
“试个屁啊,我爷爷还没闲到那地步,他又不是法海,管那么多破事干嘛?”瞎老板笑骂道:“那冤孽没害人,我爷爷也懒得管,但在那天之后,他再去那座庙里,就找不到那个冤孽了,应该是“搬家”了。”
说到这里,瞎老板还叹了口气:“我爷爷那时候可后悔了,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他当初就得把那冤孽先抓住,研究个透彻才放回去,妈的,这好歹是珍稀物种啊。”
由于我当时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态听的,也就没追问细节,只是随口的问了一下,那个冤孽长啥样。
“赤着脚,穿着麻衣,眼珠子是绿的,脚背上全是黑色的经络,嘴一直是咧开的,像是在笑,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利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瞎老板给我回答的时候,眉头也皱得很紧,像是在回忆他爷爷跟他说的细节:“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瞎老板跟我说的这种种细节,都与此时站在门外的鬼小孩儿相符,除开衣着不同之外,其余的特点都对上号了。
赤着脚,脚背全是黑色经络,眼珠子发绿,嘴里全是利齿........
“小涵,你去点八十一根贡香,把鲁班斗给我,我先盯住那孙子。”我低声对沈涵说:“速度快点。”
“知道了。”
我现在是真有点摸不清情况了,龁孽这种珍稀物种不会是昙先生搞出来的吧?
不应该啊,那孙子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炼出这种........
妈的,不管了,先试试这冤孽的深浅再说。
“喂!!门外的小朋友!!”我冲着那冤孽喊了起来:“你能听得懂大哥哥说话吗?”
一听这话,五哥他们跟那个冤孽似乎都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打打杀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个道理你明白吧?”我问那冤孽。
此时,沈涵已经用打火机点上了一根蜡烛,手里拿着一把没打开包装的贡香,看着我点点头,示意让我继续拖。
“袁先生,那鬼能听懂你说话吗?”五哥试探着问我。
“能啊。”我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吹着牛逼:“我感觉它智商挺高的。”
站在门外面的龁孽,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在想什么。
没等它有攻击的迹象,沈涵那边就帮我把起阵需要用到的贡香准备好了。
“幸亏你前面聪明,帮我拿小米的时候顺便把这些玩意儿拿过来了。”我蹲下身子,将事先画好的两张纸符放在地板上,然后接过沈涵递来的贡香,飞快的拍打了起来。
伴随着我拍打的动作,贡香上的火星也迅速溅落在了两张符纸上。
“嘶!!!!”
听见这一声邪龇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往龁孽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就傻逼了。
龁孽......不见了?
“啊!!!!”
忽然间,戴眼镜的那人冷不丁的惨叫了起来。
这阵极其突兀的惨叫,霎时间就将我们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那一幕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
毫无预兆消失的龁孽,此时正趴在眼镜男的背上,嘴长得很大,借着满口的利齿,已经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