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安的感觉忽然用上苏芷兰心头。她的双手颇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低头是心虚的表现,互相握在一起的手指也显得僵硬。
谢浩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你好像摔了一跤?”
苏芷兰一惊,正准备张口否认,只见谢浩然伸手指着自己的左腿,认真地说:“刚才你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的这只脚好像是在踮着走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膝盖受伤了。”
女孩眼睛里的光彩迅速暗淡下去。此时此刻,她对谢浩然产生了敬畏心理。就像所有心中秘密被看穿的人,虚弱与惊慌是整个人身上仅存的部分。虽然最后的遮羞布尚未被揭开,却只是时间问题。
谢浩然叹了口气:“芷兰,你是一个乖巧的孩子。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在这方面做得很不错。至少在表哥看来,你比大多数同龄人做得都要好。”
“但是,你不够聪明。”
“不是所有人都能单独解决问题。很多事情永远不会按照你自己的理想延续。成年与幼年之间的区别非常大,这就是能力上的差距。我知道你不想给家里增添麻烦,你正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你做得很不错,表哥亲眼看到了。从我来的那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一个很要强的孩子。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从不给外婆和姑姑添乱子。”
谢浩然抬起右手,冲着苏芷兰翘起大拇指。她看着这个动作,丝毫没有露出笑意,却颤抖着身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谢浩然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就像安抚着一只柔弱无助的小动物:“想哭就哭吧!表哥不会告诉外婆,也不会告诉姑姑。”
年龄是拉近两个人关系的重要因素之一。与外婆和母亲比较起来,苏芷兰对谢浩然的亲近感要更多一些。
她哭得很伤心,抽抽搭搭,抹着眼泪,话语哽咽:“车……表哥你送我的自行车……呜呜……”
谢浩然从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撕开,递过去,试探着问:“怎么,车丢了?”
苏芷兰不断摇着头,更多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车被我同学抢了。”
谢浩然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冷。在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他没有说话,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发现,控制情绪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奢侈且困难的事情。倒不是说年轻人容易冲动,性子暴躁,而是来到泽州以后,几乎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在刺激着自己,将所有狂暴毁灭因子从细胞最深处提炼出来。
“芷兰,抢你自行车的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谢浩然的话里带着笑意,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笑声所代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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