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不多,两张桌子,几把椅子而已,都是普通款式,但是很沉重,破有分量。一个赤身**的男人以坐着的姿势被捆在椅子上。
他的两条腿从膝盖以下就不见了。那是把皮肤从腿上活生生剥下来的做法。膝盖骨往下的部位只剩下骨头,肌肉被切割得乱七八糟,扔在旁边的一个白色塑料盆里。白森森的骨头上粘连着断裂的韧带,包括所剩不多的肌肉在内,边缘出现了明显的干枯硬化痕迹。相比之下,两只足掌还算完整。它们踩在一个很大的盆里,下面全是血,凝固的血水部分已经干涸,呈现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被绑着的人低着头,一条质地细密的结实布条牢牢勒住他的嘴,在后脑上打了一个结。从高高鼓起的两边腮帮来看,嘴里显然还被塞进了某种硬物。这样做可以从最大程度上限制死者发出声音,不被外面的人听见。
尽管略低着头,谢浩然仍然可以从自己所站的位置看到,这名死者两只眼眶里垂落出几根细长发黑的线条。那是与眼球链接在一起的组织器官,有隔膜,还有眼角肌。他脚下的血盆里漂浮着两团粘白色的东西。乍看上去,很难判断究竟是什么。但是熟知人体器官的谢浩然明白,那是两颗从死者眼眶里挖出来,又被坚硬锐器捣碎的眼球。
“哐啷!”
一个跟着众人冲进来,站在谢浩然旁边的警察手中突击步枪重重滑落,摔在地板上,发出空洞沉闷的声响。
他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死死抱住那个被捆在椅子上的死者,发出野兽般的哭嚎,声音撕心裂肺,非常低沉。
只是哭,什么也没说。哭声明显是被压抑住,有相当一部分音量在喉咙里徘徊。有好几次,谢浩然看到他扑在死者身上,用对方的肩膀堵住嘴巴,发出含含糊糊,在口水与眼泪中混合的痛苦声音。
没有人说话,所有警察都原地肃立。包括职位最高的焦恒,他们纷纷摘下头盔和帽子,向那具被捆在椅子上的尸体默默行着注目礼。
谢浩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良久,焦恒才叹息着抬起手,示意站在身边的助理去安慰一下那位抱尸痛哭的年轻警察。他转身走到谢浩然面前,分别用力握住他与邬钢的手,非常有力的那种,低声道:“谢谢……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帮忙,真的很难找到这个地方。”
邬钢正打算开口,却被谢浩然抬手止住。他注视着焦恒,认真地说:“焦局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焦恒苍老的脸上全是伤感。他叹了口气:“有些忙,你们帮不了。毕竟大家不是一个系统。你们做的那些事情……说实话,虽说很管用,但我是不怎么相信的。”
他随即再次感谢:“不管怎么样,这一次谢谢你们。”
廖秋没有让焦恒难做,他带着谢浩然等人走出房间,下了楼。单元门入口已经被后续赶到的警察控制,拉起了警戒线,红蓝色灯光在警车顶部旋转着。虽是深夜,附近几幢楼上的窗户仍然亮着灯,不断有人探出头来,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