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南乡,道路侧旁的山坡之上。
张松登高观望,头插茱萸,戴菊花编成的头环,双手负在背后,对同行的秦宓感慨说:“这便是盛世之景啊。”
几乎是一夜之间,北边甘泉山上就搭建好了层层叠叠帷幕。
远远望去,仿佛红黄蓝白四色帷幕遮住了大半个山体,甚是绚丽。
北边甘泉山正对着道路,甘泉山西北是泾水,通向西乡、漆县;东北就是东乡、白鹅谷。
现在这个南乡的出现,意味着明年开始这里也要聚集人力,开始建筑屋舍、堡垒。
甘泉四个乡发展的非常迅猛,唯一可惜的就是土地管控严格,没有幕府许可或授令,其他人不能随意侵占土地开荒、建设屋舍。
只有在各处预定规划的荒地处才能准许流民开荒,但开荒有上限,同时居住地也早已选定地址。
现在的关中,早就不准荒野定居,凡是流落荒野的,被动发现后,一律当做盗匪清剿。
就在张松、秦宓闲聊之际,直道南端突然有军队调动。
坡上众人转身去看,就见一个个百人队穿戴皮铠,头戴皮胄,插着鹅羽,挂素色披风,持矛佩剑鱼贯而行。
每个百人队内都有五名鼓手,这些鼓手行进时敲击腰鼓,本队吏士踩踏鼓点而进,以至于步履齐整,步点飒踏刷刷作响。
一队接着一队,迟迟望不见尽头,持续从直道拐弯处涌出。
张松不由失神,看着坡下经过,行走如一同时灰尘遮面的青年、少年吏士,不由失声:“这难道就是青华卫士?”
秦宓也没见过青华卫士的军容,沉着脸缓缓点头:“正是。”
秦宓也发现坡下经过的青华卫士不分军吏、吏士,脚上都是一双皮靴。
张松面色渐白,抬手以袖遮住口鼻,坡下青华卫行军时烟尘腾起,已卷到了面前。
不止是他们,附近坡上、路边的士人俱是神色大变。
有这么多严整有序的青华卫士,他们的仕途势必坎坷。
未来的官位、好的女子,可能会被这些晚辈抢走。
聪明的一些士人,已然被浓浓的危机感包围。
青华卫士每队相隔三十步,只是听着鼓点前进,对道路两侧围观的士人则不闻不问目不转睛。
长期的闭营训练,这种列队齐步行走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生活本能。
不远处坡上,尚书裴茂观望青华卫士行军阵列,对这种整齐划一的队列并不觉得惊异,只是对身边跟着的小儿子裴俊说:“汉之虎贲,也不过如此啊!”
“大人是说这是虎贲训练之法?”
“嗯。”
裴茂应一声,见风向一转,烟尘有朝自己吹来的架势,也抬手以袖遮住口鼻。
而在北边甘泉山上,远远观望,一条烟尘土龙正沿着道路缓缓压来。
许多人已经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面南而立,观望这样难得一见的景象。
同样在甘泉山上等待传见的蔡昭姬、王粲见到这样的景象,王粲感慨说:“大司马练兵之能,当世无双啊。”
蔡昭姬不言语,只是手里握着其父生前所编的汉书誊抄本翻阅。
不管是蔡学还是卢学,又或者郑学,目前都有一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与大司马对豪强的态度不统一。
压制豪强,剪除豪强,是两汉口头上的政治正确。
但实际应用过程中,桓灵二帝以来,有几个人敢向朝廷提议剪除豪强?
所以蔡学想要获得幕府深层次的扶植,就必须在根本立场上与幕府保持一致。
对此蔡昭姬没有什么意见,她担忧的是蔡学射向豪桀的这一箭,未来会命中自家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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