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在这里。”
黑熊说着上前手掌按在她腹部,甄宓下意识后退,又抬头观察黑熊情绪变化。
见黑熊并无恼怒之色,就说:“郎君,何时吃早饭?”
“快了,我去上面看看,做好后我给你端来。”
黑熊说着指了指头顶甲板:“你气血不缺滋补,多晒晒太阳,有助于元气恢复。这艘船上都是可靠的人,不必隐瞒你的身份。此去荆州,没几个人认识你。”
甄宓还是摇头:“妾身自不怕露面,就担心坏了袁尚事业。他不在意妾身死活,却在乎他兄弟几人的情谊。妾假死,他家自会照料我家;如若消息走漏,他兄弟反目,妾身母亲、宗族难逃覆灭。”
她冷静分析,目光落在黑熊脸上:“郎君虽坏妾婚事,但袁尚与妾有杀身之仇。身死,又谈何婚事?郎君又于妾身有活命再造之恩,妾身自知前路。待到荆州,就说是郎君救妾身于水贼之手,这样也好变易身份,才不会连累家人。”
“你顾虑家人,我也顾虑家人安危,明白你的心情。”
黑熊迎着她目光上前一步半,微微抬起下巴看比自己高大半个脑袋的甄宓。
血液沸腾情绪激动正想说些什么,甄宓自己微微躬身凑了上来。
隐隐间,黑熊明白了她故意说曹家兄弟的事儿,她不喜欢掩饰情绪的人。
没有犹豫,展臂拢住甄宓湿漉漉的头就迎了上去。
甄宓后退两小步脊背贴在木墙上,两人尽可能动作轻微不发出异响。
越是纠缠,黑熊越是讨厌甄宓身上的曲裾。
止住无处安放的手,低声说:“船板单薄,等上岸后吧。”
甄宓只是含笑审视,目光火热且自信。
读懂了她的目光,黑熊隔着七八层衣物拥着对方:“我要去上面看看,我不去,宣良不会开饭的。”
分开,眷恋之意浮现心头,黑熊抬手搓搓脸压制情绪,可高亢的情绪是很难压制收敛的。
敛去脸上的喜色,可双目中的昂扬是无法隐藏的。
就连走路,都有些龙骧虎步的架势。
雄赳赳,如似巡视屋顶的炫彩大公鸡。
甲板上已烹煮好米饭,黑熊来时正烹煮鱼汤。
宣良一眼就看出黑熊状态的不同,也被感染,露着笑容:“公子,过吕县后可要拜访薛公?”
“不去了,上次沛国人乌合之众挡了渠口,我们就落入了险地。如果彭城、下邳的王忠、刘岱联手而来,我们即便脱身,损失也不小。”
黑熊算一笔账就拒绝了,毕竟桃花都败了,还冒风险去那里做什么?
自己家业小,没必要冒险。
宣良命令水手打饭,又问:“可要停泊下邳,招募水手?”
边上甲士首领徐林也目光殷切看过来,黑熊思索其中的风险,就说:“下邳城内有刘岱的驻军,不好在下邳附近停船。”
宣良却说:“徐州偏远,若刘岱不知陈留之事,将误认为我们正返航江东。”
见宣良执意要招募更多下邳人,黑熊不解:“你就不怕落在刘岱手里?”
宣良愕然,随即反应过来,如果要跟下邳城官方打交道,还得是他当使者。
船队扩大,他地位明显提升,可出使下邳一事,依旧没人能代替他。
起码在自家渠帅眼中,他宣良依旧是最佳使者。
想了想,宣良就提议:“那招募下邳附近渔民如何?”
“可以。”
黑熊回忆上次的航行时两岸的记忆,就说:“今晚宿夜于下相,若郡兵不做驱逐,我们驻屯两日,你们抓紧时间联络渔民、贫家,若是愿意去荆州的,就招纳上船。”
宣良点头:“运输了许多马匹,还能装运三百余男女,若有孩童,能招四百人。”
“行,你与徐林一同招募,甲士要扩充到一百二十人,余下人员你们看着补充。”
说话间饭菜就端了上来,黑熊招来一位道兵去给甄宓送饭。
他有些不太敢去,生怕被缠在那里难以脱身。
甄宓似乎是想通了,放开后,自不会克制约束。
现在的甄宓,应该很需要安全感。
想通过她自己熟知的途径来获取安全感
自船队成型以来,他的作息很稳定。
都是清晨睡两个多时辰,其他时间就生活在甲板上,跟随宣良学习行船、水战经验。
船队老人都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站在雀室木台,或站在主桅杆观望台上,都能稳定士气。
船队终究穿行于敌境,时时都有遭遇风险的可能性。
甄宓就在船里,又不会突然消失。
何况,这家伙的反应给了黑熊一种比较负面的、需要进行警惕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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