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乱动,小心更痛。”蔡佳怡想伸手碰他又不敢,用手背胡乱蹭了几下脸,“我让护士叫医生来看看。”她按了下病床头的对讲按钮,将陈嘉鱼醒来的事情和那端的护士说了。
陈嘉鱼躺在那儿,看见窗外明亮投进来的光带着薄薄的冷蓝色调。
显然已经不是失去意识时的晚上。
他动了动唇,问:“我在医院多久了?”
“昨天晚上来的,快十个小时了。”蔡佳怡坐到床边,轻轻虚握住他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极力忍着眼眶中又盈盈欲坠的眼泪,颤声道,“我真怕你又会几十天不醒……可不可以别老这样吓我……”
陈嘉鱼瞬间懂了,她显然是又联系到了上次的事,然后担心、害怕、惶恐到了极点,以至于理智和条理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对大多数人来说,十个小时也不过闭眼睡一觉,再睁开眼,就已经过去了。
可对她来说,只要他一秒钟没醒过来,她就被煎熬一秒。
十个小时,就是三万六千秒的煎熬。
这期间里,他和她究竟谁更痛苦一点,真的很难说。
陈嘉鱼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我皮糙肉厚,只是点皮外伤。”
“有事没事,得医生来看过才知道。”
“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扑上来的时候,也被人踢了一脚。
蔡佳怡红着眼圈,摇摇头,表示她很好。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几名白大褂走了进来。
一番检查后,给出了让陈嘉鱼和蔡佳怡都松了口气的结论。
陈嘉鱼的后脑虽然被砸到流血,但暂未发现颅内血块或是水肿迹象,只是轻微脑震荡……按理说,轻微脑震荡的昏迷时长通常不会超过一小时,但可能是之前头部受过伤的缘故,导致这次昏迷时间偏长了些。
除了上面这条,陈嘉鱼的身上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以主要受到攻击的后背为主。但因为冬季衣物偏厚,所以并不是特别严重,住院治疗几天也能完全康复。
医生开了些药,再交代陈嘉鱼这几天尽量静卧在床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等观察几天,确信没有大碍才能出院。
“这几天饮食方面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蔡佳怡问,“他可以喝粥吗?”
“可以的,粥啊面条啊,清淡点的都可以,忌辛辣油腻海鲜。”
“好的。”
医生离开后,蔡佳怡抿了抿唇,白净小脸上的神情终于松懈下来,轻叹了一声。
“这是我二十四小时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视线落在陈嘉鱼微微发干的嘴唇上,她先将病床摇起一个角度,再将方才那杯倒好的水端到床边,轻声说,“一晚上没喝水,口渴了吧。”
“放着,我自己来。”陈嘉鱼说着,想支起身子,结果手臂太用力,一下扯动了后背,顿时又咝了一声。
“行啦,我来喂你吧。”她将杯沿轻贴在陈嘉鱼的唇边,小心地仰起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喝吧。”
陈嘉鱼喝了一口,突然有些惊讶,“这水怎么是甜的?”
“就是普通的纯净水,怎么会是甜的?”
“你喂的,所以是甜的。”
“……喝水你也要贫几句。”蔡佳怡瞪他一眼。
陈嘉鱼嘿嘿笑了声。
又喝了几口后,说:“够了。”
蔡佳怡才放下杯子,问道:“早饭想吃点什么,我洗把脸去买。”
陈嘉鱼却伸手拉住她,“别生我的气了吧,我真没和别人有什么……我们和好,行不行?”
“……”蔡佳怡剜了他一眼,咬着唇说,“我在问你想吃什么,你却说什么生气不生气,和好不和好的。”
“不听到你答应,我就没胃口吃东西。”陈嘉鱼耍赖。
“……那就饿着。”
嘴里那么说,眼圈却又开始泛红了,过了几秒,蔡佳怡才轻叹了口气,“以后你别老让我担心了,行不行?”
陈嘉鱼愣了愣,回味一下,露出笑容,“这次是意外,我也不想这样。”
“早饭吃点什么,说吧。”
“吃你。”
“……”
陈嘉鱼轻咳了声,“随便来碗什么粥吧,要是有包子,也来……”
一张白净俏脸突然凑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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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鱼果断亲了一大口。
……
看着蔡佳怡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陈嘉鱼才慢慢地将视线落点转到了天花板处。
他早就想好,要以自己为饵,主动引诱出暗中窥视的莫芸。
即便被咬一口,总也胜过一直悬而未决,潜藏在暗处不知何处会扑出来啮人一口的提心吊胆。
只是,他提前预估了对方可能使用的各种方案,却委实没想到莫芸选择的竟是这么简单粗暴毫无格调的手段,以致让自己遇到了一次不可控的险境。
也对,有时弯弯绕绕地铺垫过多也未必能达到目的,反而不如暴力手段更加见效直接。
对方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在之后,应该会收手了。
希望,会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