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光琛与吴三桂相视一笑,点了点头,随后走向节堂内搭设的山河地形图前,汇报起长沙等湖南各地的春粮耕播情况。
“如今,我军占有湖南全省,寻找机会进入吴军腹地。
现在由吴三桂亲临大军,驻扎在江南的松滋与之对峙。
第二个,是由贝勒尚善、贝子彰泰带领的岳州水陆军团,驻扎在岳州外围,旗兵约12000人,目标是在岳州附近形成包围圈,彻底断绝吴军北上的可能。
甚至探子来报的信息中显示,清军有意想攻克岳州,打开湖南的北大门。
“现由维周为正、三宝为辅,率水陆大军驻于岳州城内外,扼守洞庭。”
“我听闻,维周亲自据守城外的金鹗山,三宝则在岳州城内造船铸炮,又有杜辉训练洞庭水师,水陆大军七万,方相可无忧矣。”
吴国贵说的倒也没错,此时岳州城内外,聚集了吴应麒、马宝、杜辉、高启隆等大将。
而岳州又被修得如铁桶般牢固,洞庭水战主动权又掌握在吴军手中,想要岳州城陷落,除非水师被歼灭,岳州粮绝,否则湖南北大门,绝不会丢。
岳州位于湖南东北部,是长江中下游“水陆冲要之地”。
三面环海,一面通陆,北隔长江,掌湖南命脉,可断南北交通,战略地位尤为重要。
但岳州四处平地,只有位于岳州南的金鹗山,是洞庭湖周围唯一高地,高三十丈,西望洞庭湖,东滨南湖,山形如巨鸟伫立,登山可俯瞰整个岳州。
自从吴军驻扎于此后,就把岳州当作守住湖南、保住地盘的北大门。
于是疯狂的在岳州屯粮、屯兵、铸炮、布防,把金鹗山修得“筑垒穿壕,自下山绕城北九龙堤,周二十里许,城垣多颓圮。”
又在整个岳州城外“掘壕三重,环竹木为穽。”
而在洞庭湖峡口,则“植业木为椿,阻舟师……陆军筑垒皆设鹿角重叠,阻骑兵。”
当听到吴国贵说到“维周”二字,方光琛不自觉地抽了抽脸,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维周就是吴应麒的字。
吴应麒是吴三桂的亲儿子,但早早过继给伯父吴三凤,因此与吴三桂叔侄相称。
他本人战绩彪悍,骁勇善战,敢冲敢拼,早早就跟随在吴三桂身边征战四方。
为人虽然狂妄自大,又贪婪成性,但人家狂有狂的资本,二次平定水西诸土司作乱,斩首十数万,云贵诸司闻之皆胆寒。
从此云贵二地土司,不敢妄动。
至于说贪婪。
贪,是问题吗?小问题而已,不值一提。
谁人不贪呢?
方光琛与吴应麟不合,在座的都知道。
里面原因很复杂。
一方面是方光琛嘴贱,在吴三桂面前说吴应麒“妄自尊大、不可掌财”,又说夏国相“轻浮浅露”。本来吴三桂应该保密的,却被吴三桂当做闲暇时对二人的调侃。
两人当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却是恨死了方光琛这个嘴贱的老头。
另一方面,方光琛是典型的文官派代表。
自宋以来,文官所信奉的都是“尊嫡贬庶”、“重文轻武”的观念。
文质彬彬的嫡子吴应熊,与舞刀弄枪的庶子吴应麒相比,更让文官们觉得顺眼。
虽然吴应麒是吴三桂的亲生儿子,却早已过继出去,其母杨氏早逝,在七岁时交由吴三桂的宠妾陈圆圆抚养,甫一成年,则随吴三桂东征西讨,不近文墨,言谈粗鄙,行为不端,为文官所不齿。
陈圆圆虽是受宠,也不过一青楼歌姬出身,论身份更无法与张王后相比。
由青楼女子养大的庶子吴应麒,自然难以得到文官们的认可,更别说是被立为嫡嗣了。
此外,吴应熊是方光琛看着长大的,方家更是吴应熊的有力支持者。
原本吴应熊不死,啥问题都没有。
可是,吴应熊死了,吴应麒潜在价值暴涨,谁都不知道吴三桂会不会让吴应麒继承大位。
再加上吴应麒是有儿子的。
有儿子,也是能够继承主君位的重要筹码。
也正因为如此,吴应麒更加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也导致了吴应麒与文官们的关系日益紧张。
“第三个,就是满清的安亲王岳乐率领的袁州军团了。”
吴国贵清了清嗓子,继续在地形图上给众人介绍。
满清的安亲王岳乐,是满清宗室里,少有的将才。
也是被康熙派遣到前线的将领中,唯一有经历过明末残酷明清战争,同时具有实战经验、宗室里硕果仅存的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