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度心里冷笑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终于,秦树停止了问话看了看上司。
顾河问道:“陈典吏,本县之内大富之家是哪几家?”
‘来了吧,我猜就是这么回事!’
陈度暗自一阵狂叫。
搜刮地方富户是京城上差们最常见套路,办法也很常见,以调查之名将某家少爷抓进牢房,家里人担心少爷吃苦头自然乖乖交银子。
银子到位,案情作废,一贯如此。
陈度心里愈发鄙夷,暗自倒是希望两位年轻上差就按这个套路做,‘到那时尔等就知道什么叫“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了!’
一想到两个俊逸非凡的京城上差灰头土脸的样子,陈度绷了绷嘴控制着胡须不要翘起来,不动声色地道:“本县内首富之家有三家,卢、蔡、王。”
“都是道修世家吗?”顾河继续问。
陈度摇头:“都不是,都是武道世家。”
顾河稍稍蹙起好看的眉,“这三家什么跟脚?”
陈度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不太清楚,好像没什么跟脚。”
实则隐瞒了重要信息。
卢家先祖是七刀门的长老,蔡家祖宗曾是紫霄宫掌门的亲传弟子,王家跟玄湖盟盟主有姻亲。
七刀门、紫霄宫、玄湖盟,三个门派都不算很大只能算是地方豪强,在江湖上只是三流宗门,不过后台可是极硬的。
七刀门是江湖顶尖武道大派秋水长天阁的附庸,紫霄宫开山祖师是天元剑派的弟子,玄天盟更了不得,据说跟七大家有些关联。
有这层关系,三大户家主与广泉知府称兄道弟,区区两个刑部杂鱼不上门是捡便宜,若上门必然碰个灰头土脸。
陈度有意没说这些,担心两位京城上差知道人家后台硬就不敢上门了,回过头来专门欺负普通人家,云安百姓就遭了殃。
无形中给顾秦二人挖了个坑,不过他心里没有半点愧疚。
顾秦二人一看就是京城高门大户出身的少爷,狗咬狗、一嘴毛,咬死一个也算替天行道了。
那边,顾河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秦树道:“陈典吏带路,我等看看凶案现场如何?”
“两位大人请。”
陈度起身客客气气的躬身请两位上差出屋。
他在前面走。
后面,两位京城上差走的不紧不慢。
两人自然是顾淮和秦衡,这次出京不想暴露身份引来注意,故此从刑部要了张勘合文书随意编了个假名字。
秦衡低声道:“大人,这老家伙没说实话。”
这是指卢、蔡、王三家的跟脚那句。
陈度四十多岁的年纪,黑瘦脸透出一股精明干练,本地人又是本县典吏主管刑名缉盗,若说对县内三大户的底细一点都不知道就有些不正常了。
显然,他刻意隐瞒了什么。
顾淮无声一笑。
天命主角的观察判断能力果然不一般。
“要不要……”秦衡低声请示,瞄向前面陈度的眼神已变得狠厉起来。
顾淮摇头。
看得出来陈度这个典吏还算不错,不是那种酒囊饭袋之辈,只是敷衍情绪很明显。
这也怪不到他。
封疆大吏们一个个只顾着明哲保身,还能让一介小吏怎么办?
身在京城也有耳闻,很多地方州郡已糜烂不堪,不然也不会有李隆观奉旨巡查江南吏治的事。
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既得利益集团把持地方,中央财政捉襟见肘,千年帝国千年腐朽,这种局面不是一两个问题造成的。
先皇女帝和严首辅乃至当今陛下不是看不到,只是受诸多因素牵扯放不开手脚。
如今局面又有不同。
五月初七的大坑已经给褚氏诸王挖好,到那时成千上万颗高贵的脑袋掉落尘埃,一股狂风刮得天下为之震动,刚好是再接再厉的好时机。
出京之前跟陛下一番密谈就是为了能放开手脚,有绝美陛下大力支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当初顾淮曾与红袖姐调侃,“我就是当今陛下的一条狗!”
如今也不一样了。
顾淮自我定位:我是我老婆的一把刀,谁碍着我老婆,老子就他娘的砍谁,不把你砍成一万八千块算老子输!
故此这次出京算是一次试探性进攻,为阶段性战役做铺垫准备。
云安县是否配合都无所谓,来之前自然做了些功课,大体也锁定了目标,倒想看看那些后台人物如何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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