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少年拉下汗巾打了打鞋面,跟老掌柜打过招呼,懒洋洋的走了出去。
半边脸上印着个猩红的五指印,豆花正强忍着眼泪收拾着一地残迹。
“疼吗?”少年将擦去浮灰的包子递了过去。
“嗯。”少女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少年手背。
少年微笑着缩回手,将包子塞进嘴里。“嗯,好吃。”
豆花一愣,顾不得伤心,伸手便要将包子夺过来。“脏了,大郎不能吃!”
少年三口两口将包子塞进嘴去,鼓着腮帮冲少女笑着。
豆花心中一甜,火辣辣的脸颊竟没有那么痛了。
将包子顺下肚皮,少年打了个嗝道:“豆花,等会给我包一包送过去。”
“好呦,大郎。”少女甜甜的笑了。
瞥了眼泼皮身影消失的街角,少年将小帽揣进怀中,抬脚跟了过去。包子大叔和豆花妹妹很久前就搬来这里了,一直与街坊四邻相安无事,从没有泼皮挑衅。今天这事情绝不寻常,而且从泼皮临走时的表情来看,事儿还没完。
北新城是小县,因靠近边疆,往来客商众多,城中更开有东西二市,所以十分繁华。按律,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六万石以下为中县,三万石以下为下县。下县既下邑,这也是下邑茶肆名称的由来。
一下午,少年一直远远缀在泼皮身后,跟着他穿街过巷,几乎走遍了整个北新城。确定这泼皮不是受人指使,少年终是松了口气。不过等那泼皮从肉铺顺了把剔骨尖刀,正准备离去的少年当即改变了主意。
果然,晃悠了一下午的泼皮左右张望后,拐进了猪笼巷。
少年跟着闪了进去。
猪笼巷是屠户的聚居地,四处堆满猪笼,满耳猪嚎声。借着掩护,少年很快摸到了泼皮的住处,沿着半人高的土墙来到房后,透过后墙的裂缝,正看到泼皮正与几个流里流气的同伴打着招呼。
“三儿,事情办得怎么样?”
“老大,包子铺的妞儿没问题,她老爹倒是个练家子。”
“什么路数?”说话之人一直背对着他,少年看不清相貌。
“应该是横连铁布衫一路的硬功夫。”泼皮抓过酒壶猛灌一大口,又伸手撕个卤鸡头滋滋有味的啃了起来。
“几品?”老大声音中多了一丝警惕。
“八品顶天了。”泼皮应道。
“确定?”老大似乎松了口气。
泼皮抹去嘴角的残酒,嘎嘎笑道:“老大,要是七品便能混个捕快当当,怎么说也是公门中人,吃穿不愁,还用得着当街卖包子嘛。”
“嗷嗷嗷——”
猛地响起一阵杀猪声,少年听漏了数段对话。
“老大,干不干?”角落中另一个声音响起。
泼皮踩着桌面叫嚣道:“为毛不干?黄员外可出了大价钱!”
“听老大的。”又一个阴冷的声音呵斥道。
老大嘿嘿笑道:“干是一定要干,不过这价钱嘛……爷们这次要放放黄四郎的血!”
“哈哈哈……”众泼皮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