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沉默。
这个,他虽然不同意韦帅望的做法,他倒是理解韦帅望的毛病。而且,他也确实知道,小韦同南国有些人是有交情的。但是小韦仍会站在自己国家这边。所以,这话,他不想答。解释起来太复杂,他能说的也不过是他相信他的朋友。
冷冉见冬晨不出声,再接再厉:“内外勾连,整个北国再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冬晨终于忍不住:“他不用内外勾连,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他却并没做什么。”
冷冉愣了一下,半晌:“我并没有说他为人怎么样,我是说,作为冷家掌门,他应该这样做吗?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冬晨半晌:“我并不知道掌门应该怎么做。”
冷冉忽然内心一股寒意,看起来,他不但没能说动冷冬晨,反而让他心生反感了。他一直以为冷冬晨同韦帅望已经心生芥蒂,只是维持个表面上的友好了。多少次,看着两人对话,一两句,就扭开头,各自面无表情,再无眼神交流。即使说说笑笑,那笑容也是冷淡僵硬。
冷冉觉得,这种情形,大约就只有政敌,或者闹别扭的小情侣才有的了。
难道他们不是政敌?
我擦,难道你们还真心相爱不成?这个别扭一闹就是十多年啊!
冷冉想吐血了。
冷冉当然知道这世上有刎颈之交这回事,可是通常那种人都不会小心眼成这样啊!干嘛啊?你们俩一见面就仰头数星星,数了十年,这不是坑我们这些等着你们打起来的外人嘛!
是的,冬晨一见面就忍不住唠叨韦帅望,但是他并不喜欢听别人说韦帅望坏话。那些坏话,只有在他也有同样想法时会起点作用,即使起作用,他也忍不住想替小韦辩解。何况他现在不这么觉得了,虽然他们见了面就吵起来,总是互相道歉然后觉得你他妈是我妈啊!你没完没了啊!然后互相对骂,但是很明显这么多年过去了,韦帅望依旧没变成无法无天的大坏人,那就是他当年多疑了。别人再说那些话,他不但没同感,反而觉得像根刺,刺到他的伤处了。
一行三人走了半天,到冷家一个驿站,冬晨下马:“带着犯人,外面不安全,咱们在这儿吃点吧。”
冷冉答应一声,他也是半个犯人,冷冬晨不过是客气,哪容他反对啊。
这是个客栈,门面不太大,也不小,二层楼,上面客房,下面酒肆,后面一个小院,住的支舵里的舵主和手下。小伙计迎出来,一看两位青剑,一边往里面请一边问:“二位是私事公干?”
冬晨客气地:“请问你们舵主在吗?”
小伙计当即往后面请:“两位雅间坐。怎么通报?”
冬晨报上名,小伙计连声:“上好茶。”冬晨眼见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大汉就从后院三三两两出来,手按刀,或站或坐,在大门外,雅间周围戒备上了。看起来这里的支舵主做事很有规矩。是个能干谨慎的人。
然后小伙计带着舵主过来。三十多岁,急冲冲赶过来,依旧让人觉得举止沉稳。
一进门,双方都拱手笑:“冬晨长老。”
“南大哥。”
冬晨笑道:“巧遇,我并不知道南大哥在这里高就。”
南朗道:“不敢当。长老可是有什么吩咐?”
冬晨笑道:“别再叫长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南大哥帮我个忙……”回手把冷冉按住,点了穴道:“帮我看着这两个人,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南朗问:“有人跟着吗?”
冬晨道:“没有,应该没什么危险,我只是需要有人看押。”
南朗道:“我会小心看守。”
冬晨回头看一眼,冷冉一双眼睛已经布满血丝瞪着他。
冬晨转身而去。
这回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冷冉一定有问题。
冷冉的家里,果然在收拾行李。
马车已经备好,正往上搬东西,冬晨翻墙而过,伏在正房房顶,静静地听着屋里人走来走去,听着冷冉那位温婉的妻子吩咐:“小心,这个要包好。那个放到盒子里。”过了有半个时辰,那女人吩咐下人:“你们且先出去。”
然后,冬晨听到搬动东西的声音,扒开一片瓦,只见冷冉的妻子一个人蹲在屋角,不知在挖什么,然后听到青砖拖动的声音,然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冷冉的妻子刚把小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背后一只手伸过来,猛地把东西拿走,她顿时就要惊叫出来,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
冬晨静静打开一个小油布包,里面是一个账本,打开来,账本里还夹着几张银票,账本上一笔一笔记着,人名,金额,曾经提起的议案。
冬晨慢慢把油布再包好,放在怀里,轻声:“这东西,我拿走了。你同孩子,安心住在这儿吧,不会有人伤害你们。当然,如果要投亲靠友,也可以。”
解开穴道,闪身离去。
虽然他走得很快,依旧听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是痛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