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停停终于从主干道上下来,车子拐进条只容一辆车过的小弄堂。
又开了十多分钟才到目的地。
停好车两人从车上下来。
她们去的是一家开在四合院里的买手店。
店主叫里欧,是个中意混血,有着一头咖色卷毛,讲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是肖子君曾经某段短暂的风花雪月。
两人刚走进四合院,里欧大老远就迎上来了。
他先是和肖子君热情地来了个贴面吻,转头想同样和方北打招呼时顿了一下,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惊艳。
方北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抬眸看了里欧一眼,里欧就不敢往她身上凑。
里欧不敢碰,眼睛一个劲地盯着方北看。
“呦,哪家的漂亮妹妹?”
肖子君拿一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点在里欧额头上,将他连脑袋带人往后推,敛了神色道:“多看一眼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里欧干笑两声,把迂回着想要搭在方北后背上的爪子收了回来。
里欧把两人带进自己的工作室。
助理送上两杯手冲意式。
里欧人滑溜,但品味不错,在全球各国转悠,凭着独到的眼光收了不少好东西。
谢家老太君早年间跟着丈夫出洋,对西方老物件情有独钟。
肖子君看中了枚有着60年历史的蝴蝶胸针,东西不算贵重,但胜在讨巧。
老太君名字中带个“蝶”字。
里欧拿个复古放大镜,和肖子君细致地讲这东西的好。
两人一开始还一本正经地谈话,谈着谈着就变了味儿。
当里欧的手抚上肖子君的腿时,方北知趣地离开了工作室。
方北在院子里转了转。
院子的正中摆了张能供二十多人聚会的长条桌,桌上只摆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浪漫又纯情。
靠东墙用竹子搭了个三面通风的榻榻米休息区,屋顶上铺满了干茅草。
本该盛放在南方夏日里的使君子郁郁葱葱地从屋顶上倒挂下来。
榻榻米上摆了一方茶几,两个蒲团。
阳光被屋顶枝叶切割成细碎的斑点落下。
洋不洋,土不土的。
还算得上有些情调。
方北在榻榻米上坐下,里欧的助理送上一壶茶。
方北叫住对方,“有茶具吗?”
助理很快拿了一整套中式茶具出来。
纵是跟着方常青成了半个喝茶的行家,方北还是被这套玛瑙茶具惊艳了一下。
玛瑙透白晶莹,杯身上随机出现的蜜色被雕成芙蓉花瓣,浮雕刻法,芙蓉栩栩如生。
她已经忍不住想象金黄茶汤入杯后有多美。
工作室的窗正对着小院。
在里欧不知道第几次抬头看窗外时,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质十字架抵在他眉心。
十字架顺着眉心、高挺的鼻梁滑到里欧唇上,肖子君警告道:“释放罪恶必收灾祸。”
里欧收回在方北身上的目光,抓住肖子君的手腕拉到嘴角边温柔地亲着,眼神暧昧缠绵。
“神爱世人,会赦免于我。”
肖子君被他逗笑,勾住里欧脖子,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
肖子君说的是意大利语。
听完,里欧马上笑着回了她一句。
和屋内的旖旎风情不同,小院里恬淡安静。
为了不影响视线,方北在脑后顺手扎了个半丸子头,几缕扎不进的发丝散开着,贴着鬓角和下颚,平添了份随意慵懒。
玉手执玉杯,温投洗泡,一步一骤,神情专注认真。
被使君子稀释过的日光,爱怜地在她身上镀上层柔软的浅金色。
沈纵推开门四合院的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夏日阳光正好,满桌的白玫瑰散发着热烈馥郁的香气。
少女安静地端坐于蒲团上,净白细瘦的手上执一玛瑙茶盏,侧脸垂眸,浅浅抿一口金黄色茶汤。
眉目如远山云雾,近水含烟,飘渺又镌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