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庞飞虎,就连朱胖子在此时都没来劝阻郭业,因为郭小哥这步棋是目前必走的一步棋,否则拖下去的话,大家伙儿都玩完。
郭业转身刚要离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拉扯自己白袍铠甲外头的披风,回头一看,正是吴秀秀。
吴秀秀欲言又止,最后费劲全身的力气,壮着胆子对郭业轻声劝道:“能不能不去呢?匪首大营岂是你们几人所能撼动呢?那儿必是防守森严,如果……”
“秀秀,”
郭业第一次没有秉着占便宜的念头叫着吴秀秀的闺名,柔声说道:“我郭业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啊?能不去,我还会去吗?我也知道此行凶险,但是,如果真能取了孟老贵的首级,呵呵,万事皆休矣!”
吴秀秀被郭业的回答顿时哑了火,她焉能不懂郭业所说的话,但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个险又有几人能全身退回?这个富贵又有几人能博得回来?
可眼瞅着郭业只身带着十几骑去赴险,她心中委实不落忍,莫名其妙地有些割舍不下来,也许这就是她平日看得才子佳人画本里所说的情愫吧?
是不是情愫她现在无暇考究,但是心中泛起的酸楚却是真真儿的。
憨直的程二牛见着小哥一直在磨叽,轻声催促道:“小哥,不能再耽搁了,俺那十几骑斥候探马都在北门候着呢。万一晚了,这东门……”
“别说了!”
郭业果决地将吴秀秀手中捏紧的那一小撮白芒披风抽了回来,对着程二牛喊道:“二牛,走着,跟小哥玩命杀贼去!”
程二牛嗯了一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根县衙公堂专用的杀威棒握于手中,喊道:“俺二牛就跟着小哥走,走着。”
两人并肩而行,大步如流星般朝着城楼楼梯口的转角走去。
吴秀秀猛然悲从心中来,呛然长虹这郭业的背影喊道:“郭业,你要活着回来!你别忘了,你是有家的人!”
家?
闻罢,郭业的脚步虽未停止,背影却没来由的一个颤抖,而后脸上会心一笑,口中喃喃道:“家?也许这个时候,咱郭业才真有了自己的家。秀秀,等着我回来!”
渐行渐远,人已消失在城楼转角处。
马元举看着白袍铠甲白披风的郭业果断决绝,俨然一个英武若斯的军中小将;而身旁的程二牛则是铁胆忠心不离不弃,慷慨赴险。
顿时,他的心中热血沸腾,澎湃激昂,啧啧,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不惜死,大好头颅报家国啊。
心念至此,不由脱口吟道:“风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呃……”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念得有些不应景儿,再次戛然而止。
旁边耳尖儿的朱胖子听到了马元举又发骚发浪的诗兴大发,还念得如此晦气,不由心下不满,本想破口大骂两句来着。
但是一想到对方乃是九品功曹,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吐槽亵渎的对象。
当即将到了嗓子眼儿的脏话又止住了,轻声嘟囔两句:“你他娘的才一去不复返呢。”
庞飞虎拍了拍朱胖子的肩膀,抚慰道:“别闹心了,小哥吉人自有天相。”
这话说得挺大声,不仅是安慰朱胖子,安慰马元举,安慰满脸悲戚的吴秀秀,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和满城头的弟兄。
...
...
“驾~~~”
“兄弟们,都跟上咱们小哥,谁也不落后了。”
“喏!杀贼,杀贼!”
...
郭业一骑当先率着程二牛还有其他十几骑斥候探马,出了北城,绕着山林小道兜了一个大圈,马蹄疾弛地朝着匪首孟老贵的大营奔袭而去。
一路之上,马蹄所践踏之处,无不扬起漫天的尘烟,无不惊起窜窜林中鸟儿,引来阵阵仓惶的鸟鸣。
约莫走了十几好里的山路,终于奔离了小道,出了山林,来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空旷平原。
“聿……”
郭业勒紧缰绳,扬起左手中长枪抬手示意后头众人都纷纷停步。
而后望着远方,凝目眺望辨认了一番,右手前边是陇西城东门,左手前边是鬼马坡,那么——
正前方不足二里之地,应该便是匪首孟老贵的大营。
因为视线不够的缘故,程二牛直接起身站到马背之上,仗着高大的身子眺望着看,过了一小会儿之后这厮就蹦下了马背,高喊道:“他娘的,总算瞅见了,小哥,前面依稀可见来回走动的人群,估计就是匪首孟老贵那伙狗日的扎堆儿的大营。”
闻罢,郭业深呼一口气,将左手边的虎头湛金枪换到右手,而后展臂举起对准前方,转头对着众人沉声喊道:“兄弟们,是生是死看这一遭,今天小哥的性命与你们同在。准备!”
喀嚓,喀嚓,叮叮当当~~
又是一阵抽刀拔剑,挽弓扣弦的声音乍然响起,约莫十几声响。
此时没有人说话,众人将所有的目光都齐唰唰地转移到郭业的后背,意思很清楚,唯郭小哥之命誓死效丛。
这是一种信任,战场上以命换命的信任。
顿时,郭业也好似感到了后背的灼热,当即破胆震天一声吼:
“兄弟们,随郭某人杀贼,杀贼,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