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的衙役们可远称不上什么军纪严明,此刻奉命搜查,虽然不敢惊扰女香客,但也把大德寺弄了个乱七八糟。佛祖金身,菩萨法相,被他们弄得东歪西倒,僧衣僧帽袈裟僧鞋更是被他们丢得到处都是。有那手脚不干净的,甚至偷偷藏起了若干金银珠宝。
王圭见状,也不阻拦,只是冷笑不语。
郭业倒是想管,但是他刚刚上任,连人都认不全,就是想严明军纪也无从着手。更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郭业已经是骑虎难下。要么,衙役们查到和尚们霪辱妇女的证据,你好我好大家好,即便衙役们的所为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可以一笔揭过。要么,衙役们找不着和尚们违法的证据,郭业不死也得扒层皮,那衙役们是否严守法纪也就无关紧要了。
“报!秦国公,什么也没查着!”
“报!卑职无能,一无所获。”
“报!大德寺东院之内似乎没有什么违禁之物!”
……
随着衙役回报的越来越多,郭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直到最后一队衙役回报,也没查到什么真凭实据。唯一的违禁之物,就是两条五香狗腿。
王圭这回可逮着理了,道:“秦国公,莫非和尚们作奸犯科的证据,指的就是这两条狗腿?难道老夫的面子,老夫列祖列宗的面子,连两条狗腿都不如?”
色空和尚道:“王侍中,您可不能被郭业骗了!他哪为是两条狗腿呀,为的分明就您啊!他搜查您的家庙,就是打您的脸……不……不是打您的脸,是骑着您的脖子拉屎!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一个小辈折辱,小僧都为您抱屈。您可不能轻饶了他!”
“老夫当然不能轻饶了他!”老王圭一伸手,就把郭业的袖子拉住了,道:“秦国公,走!咱们一起入宫面圣。”
李行廉连忙为郭业求情道:“王侍中慢来!今日之事,完全是秦国公误信人言,才酿此大错。在下可以保证,他绝无对您老人家不敬之意。事实上,临来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您老人家的家庙!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是不要和小辈一般见识了……”
“误信人言?”
“正是!”
“那秦国公到底是误信了谁的话?此人姓字名谁,家乡何处,以何为业,年龄多大?”
“呃……实不相瞒,就是小侄!忠儿,还不快来拜见你家王爷爷!”
李忠跪倒在地,道:“王爷爷在上,孙儿这厢有礼了。”
李行廉让李忠给王圭磕头,口称爷爷,这个姿态已经是放得相当低了。诚然,李忠今年十九岁,而王圭都七十了,叫他一声爷爷也不吃亏。但是别忘了,李行廉和王圭同殿为臣,又没啥亲戚关系,以前基本上是平辈论交。有了李忠这一嗓子,李行廉马上就矮了一辈。
不过,王圭却依旧不依不饶,他说道:“老夫本来还以为您和秦国公乃是偶遇。现在我算明白了,你们是一伙的!没说的,李侍郎,您也和老夫走一趟吧!”
“别!王侍中,你听我解释啊……这事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你到陛下那解释去吧!”
老王圭一手扯着着郭业的袖子,一手拉着李行廉的袍带,这就要往外走!郭业和李行廉还都不敢挣扎!为啥?王圭都七老八十了,他们稍微一使劲,老王圭跌倒在地,兴许就能死在这里。误害大唐宰相,这个责任谁能担当得起?
眼看着就要被带到庙外,李行廉一咬牙一狠心,道:“王侍中,今天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李行廉之错。您这口气要是出不去,尽管撒在我李行廉身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李行廉绝无二话。但是秦国公可是无辜的,他是被我逼着来的,您还是把他放了吧!”
“嘿嘿,李侍郎,别着急!都有,都有!现在你和秦国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是跑不了你,也蹦不了他!今天你们两个,是一个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