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盯着新来刺史,还要替他协调关鸠鸠、陈浪、刘振轩三人间的搭班子,同时还要替他稳住扬州下辖诸县县令的人心。
因此,委实缺不了陈集涛这么一个中枢纽带的存在。
思前想后,也只能扶陈集涛一马,让他从郡丞位置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进击扬州别驾一职,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扬州二把手。
他曾经允诺过陈集涛将其扶正,而且主管天下官帽子的吏部尚书孔颖达那边也打过招呼,这一点不难办到。
他权衡左右,殚精竭虑十来日之后,终于将这番局面给安置了下来。
那么他离去之后,扬州官场就会形成另外一个小圈子,这个圈子将会以陈集涛为中枢纽带,军方有刘振轩、陈浪把持,盐税有关鸠鸠掌控,地方各县有向他归心的诸县令。
当然,这个圈子的核心始终离不开他,他不仅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也是这些人锦绣前程的倚仗。
自此,这个圈子一旦形成,那么他便可以远在长安遥遥指控,且高枕无忧。
届时,任凭新来刺史如何背景显赫,如何天子门生,都无法抢走他在扬州打下来的盘子,也无法撼动他在扬州的话语权。
众人终究在郭业的一番操作忙碌下,总算是求仁得仁,历时将近二十来天,一切皆已安置了下来。
月落星沉,旭日东升,轮回更替,时间一日又一日地缓缓而去。
李二陛下留给郭业的缓冲期也差不多到头了,他不日即将动身离开扬州。
即将离开扬州的第三天,朝廷委派赴扬州的新任刺史也终于抵达。
不是冤家不聚头,新来的扬州刺史郭业也认识,居然就是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
郭业暗暗感到好笑,看来长孙无忌还是对扬州这块地不死心,确切地说以,应该是对扬州盐税不死心,不想拱手让给士林清流系。
这次居然下如此大的重本,连自己最为得意的长子都派下来了。
不过对于长孙冲到任,郭业并未有多加为难,相反,他还与对方和和气气、顺顺利利地交接着事宜。
一他念着对方是长孙羽默的兄长;二他与长孙冲曾经也有过友谊,特别是当初在魏王府醉酒作诗之时,对方还给自己誊抄过诗作来着。
桥归桥,路归路,他与长孙无忌的矛盾始终只是政见不和,而且长孙冲并未与他有过结缘。
尽管他很清楚对方这次奔赴扬州,就是想重新夺回地盘,就是想将盐税抢回关陇世族的手中,但是郭业还是以东道主的身份设宴款待了对方,还与之顺利交接。
郭业的这番礼遇也是长孙冲始料未及的,而且郭业这般对待和交接的如此顺利,反倒闹得长孙冲有些汗颜了。
当然,郭业之所以如此大大方方,还有自己最后的倚仗,那便是卸任的缓冲期之时,他早已做好了妥当的安置与筹谋。
只要扬州有陈集涛等人的小圈子存在,长孙冲即便顺利接任又有何惧?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刺史,只要长孙冲稍有逾越,他始终在扬州要被孤立。
大将再强,再运筹帷幄,若是手中无兵亦是无用。
历时三天的交接,包括府库司库的盘点,还有人事的调动,皆已顺利完成。
卸任缓冲期,即将结束。
郭业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翌日一早,他并未通知留任扬州的所有人,而是携着妻子吴秀秀,在王八斤、张九斤还有将近四五十个益州侯府的亲卫,悄悄地出了城。
上一次来扬州赴任,他行踪低调,这一次离任扬州,他也选择有始有终,继续低调离去。
风风光光也好,低调隐晦也罢,对他而言这都是次要的。反倒是他离开扬州之时觉得安安心心,他认为这才是最好的。
一行人出城行走五里地,到了东门码头渡口,上船乘舟即将北上沧州府。
“起风啰……出发哩……”
船上艄公一声嗓子壕起,舵手桨夫们纷纷下了船舱,各司其职起来。
郭业与吴秀秀走上船头,来到甲板之上,感受微风拂面,聆听着衣袂猎猎作响……
夫妇二人瞩目着缓缓离岸的渡口码头,远眺着渐行渐远的扬州城头,彼此无言,默默地注视远望着……
启程动身,下一站——
帝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