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颇感兴趣地道:“哦?为什么?李将军穿这身衣服到战场上,难道不怕敌军围攻你吗?”
李晟微微一笑道:“敌军会不会围攻末将,取决于两方面。其一,杀了末将会不会立下大功;其二,末将好不好杀。我穿这身衣服当然会被敌军误认为是个大人物,但只要末将杀得他们胆寒,他们恐怕见到微臣,就会抱头鼠窜呢。”
顿了顿,他慨然道:“因此,末将之所以这么穿,不是为了讨陛下欢心,而是怕到了两军阵前,敌军不认识我。”
“哈哈,说得好。”李隆基高兴地道:“当初太宗年间,有名将薛仁贵,临阵之时,必穿一白袍,他之所以这样穿,就是怕太宗看不到他的功绩,敌军不知他薛仁贵到了。李将军之举,简直和薛仁贵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裴光庭见李隆基如此高兴,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他忍不住插话道:“往常也就罢了,那李将军今日这般穿着,又是为了什么呢?哼,是不是怕陛下忘了你的功劳,不肯赦免你呢?说来说去,你还是贪生怕死,心存侥幸。”
李晟却微微摇头,道:“哪里,裴相所言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末将今日如此穿着,只是出于习惯使然罢了。而且我敢担保,即便我不这样穿,陛下也不会杀我的。”
“哦?为什么?”
李晟胸有成竹地道:“若陛下杀了我,就无法对越王崔耕交代啊。”
“什么意思?”李隆基面色微沉,道:“难道你李晟和越王崔耕有所勾结不成?”
李晟道:“那当然不是。好叫陛下得知,末将身上背着人命案子,非止阎麟之这么一桩哩……”
然后他将自己如何误杀崔初九的事,简要地介绍了一遍。
最后李晟道:“想必越王崔耕问责末将的公文,不日就将抵达朝廷。若陛下提前将末将斩了的话,又如何对越王交代呢?”
“这……”
李隆基当然明白李晟言中的未尽之意。
崔初九是崔耕的心腹,李晟杀了崔初九,崔耕定然想要李晟的命。但是,朝廷和岭南道的关系微妙,若朝廷提前斩了李晟,崔耕又怎么肯相信那死者就是李晟本人呢?
就算把李晟的脑袋用石灰腌了,送给崔耕,也不保险啊。经过石灰的腌制,那脑袋的样子肯定有很大的变化。
若崔耕不肯相信此人就是李晟,那不就麻烦了吗?
所以现在朝廷最好的法子,是等崔耕的公文到了之后,直接把李晟本人交给崔耕。
这样一来,当然也就没法现在把李晟怎么样了。
李隆基想了一下,寒声道:“所以,你是以越王来压朕,让朕现在不敢把你怎么样么?嘿嘿,李晟,你果真是一个忠臣孝子啊!刚才朕真是看错了你!”
这话当然是反话,说明李隆基对李晟由爱至恨,已经反感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