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斜瞥了杨洄一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看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吧?你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杨洄赔笑道:“这不是公私两便,一举两得的事儿吗?甥儿身为驸马,被公主管束得紧,根本就没机会在花街柳巷流连。姨夫您心疼甥儿,就带侄儿去会会柳仙子呗?听说此女不仅才貌双全、国色天香,还隐隐有出尘之气,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欲见一面都不可得哩。”
安波注在一旁插话道:“什么听说啊?本来就是!小老儿多次想一见柳娘子的尊容,都被人家婉拒啦。真是想一想都憋闷。这回终于有借口……啊,不,是理由,见柳娘子一面啦。”
崔耕哭笑不得地道:“什么啊?哦,合着你们俩是认定了,本王会带你们见那个什么柳蕴紫了?告诉你们,我不会亲自去,只会派一般的衙役去。”
“那可不成。”安波注眼珠一转,道:“那柳蕴紫一般的人可见不着,您派衙役去张,那不是得无功而返吗?”
崔耕哼了一声,道:“张的权势再大,能大得过朝廷?我让人拿着陛下的御赐金牌去,他们不得乖乖配合?”
杨洄是想找个机会,和柳蕴紫谈情说爱,又怎愿意如此粗~暴的以势压人?
他眼珠一转,道:“还是不妥。那贼子刺杀郭将军,居心叵测,胆大包天。若此人真和柳仙子相好,官府的人一出动,岂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打草惊蛇?”
这话终于打动了崔耕,眉头微皱,道:“打草惊蛇?那照你的意思,本王还非得微服私访一次张不可了?”
杨洄把头点的如同鸡碎米,道:“确实如此。另外,咱们还很可能一次达不到目的,得多去几次,非得把那个疑似的贼人抓到不可。”
安波注也附和道:“青~楼妓馆中鱼龙混杂,官府的力量难以深入。说不定,此人真是那贼子哩,越王千岁万万不可轻忽啊!”
顿了顿,又赌咒发誓道:“小老儿虽然记不清那贼子具体长什么样儿了。但再见了他,定能把他认出来。”
崔耕当然知道这一老一少的私心,但仔细想想,他们说得也不无道理。
他终于点头,道:“好吧,那咱们今日傍晚,就往张一行。”
安波注和杨洄对视一眼,面露喜色,齐声道:“遵旨。”
……
……
张,就是如今长安最大的妓馆。
张的主人叫张由,几十年前打通张氏兄弟的门路,在洛阳开办张妓馆,名声甚响。
神龙政变后,张由失了靠山,张逐渐衰落。后来,他打通了宰相李林甫的门路,东山再起,并且把张开到了长安城。如今的张,堪称富商巨贾的销金窟,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圣地。
当天傍晚,崔耕带着安波注、杨洄、杨玄琰和凌十三,扮作富商,往张方向而来。
张是个总称,由几十条大船组成,每条大船都可称张,又各有独~立的名字。
崔耕之前是到过洛阳的张极乐宫的,这次到的却是一艘名曰会仙宫的所在。
举目望去,但见其繁华奢靡之处绝不在极乐宫之下,又有几分寻仙仿道的意味酝酿其中。若世间真有天宫,恐怕就在此地了。
安波注是张的常客,一进会仙宫,就被引进了一处雅间内。招待他们的乃是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名叫秦美如。
她掩口葫芦道:“我说安老爷子,您可真花心哩!这还没把朱妹妹领回去多久,又来这儿寻~欢作乐了?”
安波注狠狠摸了那女子一把,色眯眯地道:“云烟哪有秦娘子你有味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拉倒吧!你这老色鬼能看得上我?”秦美如伸出青葱玉指,一点安波注的额头,道:“反正会仙宫的人你都熟,说吧,今儿想让哪个姐妹陪你?。”
“当然是柳蕴紫柳娘子。”
“那不可能。”秦美如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