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世面上的假钱越来越少,崔耕不由得暗暗寻思,武则天若是真讲理,这会儿也该把我调回长安了吧?作奸犯科之人年年有,总不至于真的要我把所有假钱作坊都摧毁吧?
这一日,宋根海兴冲冲地跑进了屋内,道:“崔大人,钦使来了,快去接旨吧!”
“行啊,应该是要论功行赏了”。
崔耕也甚为高兴,大开中门,接了出去。
不过,一看来人,他就心里微微一沉。原来,此人既不是刘老四,也不是高力士,而是一个瘦高挑儿的陌生太监。
那太监微微一拱手,侧着脸十分敷衍地道:“杂家龙暖风,给崔相见礼了!”
崔耕道:“龙公公免礼,呃……咱们这就宣旨?”
“也好!”
龙暖风拿出一个黄绫子圣旨,道:“同鸾台阁平章事,京兆尹,水陆转运使崔耕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闻,为君之道,首重赏罚也。今有崔爱卿呕心沥血,发明湿法炼铜之术,有大功于国……”
这份圣旨比较直白,随着龙暖风抑扬顿挫地声音响起,崔耕已经听明白武则天对自己的封赏了。
首先,是那个“同鸾台阁平章事”的同字儿去掉了,成为朝廷正而八经的宰相。
其次,原来崔耕助朝廷平契丹有功,被封为“武荣县男”,这次给提了一级,为“武荣县侯”,、并且“实食实封五十户”。
崔耕虽然看不上这点钱,但这实封是可传之于子孙的铁杆庄稼,也是非常难得了。
唯一不满意的,是张昌宗的枕头风比较厉害,武则天完全没有提起,要让自己回京的意思。
“好吧,反正我回去之后也是造你的反。你对不住我,我也没安着啥好心,咱俩谁都不欠谁。”
崔耕一边心里边碎碎念,一边起身,道:“此地并非讲话之所,龙公公远来辛苦,还请入内奉茶。”
这太监再无礼,崔耕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孰料,那龙暖风鼻孔轻哼,道:“承蒙崔相看得起杂家,不过,杂家公务繁忙,就不进去了。”
“什么?公务繁忙?”崔耕微微一愣,道:“除了给本官传旨,莫非龙公公还有别的差事。”
“那是自然,我得去**县一趟。”
现在崔耕是在扬州城江都县衙,跟万年江都县令老部下陈三和一起办公。
闻听此言顿时心中一动,道:“您去**县令,是给谁宣旨?”
“当然是**县令裴亮。”
“他怎么了?”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言毕,龙暖风陡然回身上马,道:“小的们,走!别耽误了陛下的旨意,张常侍的嘱托!
“喏!”
一行五十骑打马扬鞭,急驰而去1
“哎呀,不好!”
崔耕心思一转就知道,恐怕这是张昌宗在故意给自己上眼药,裴亮危矣!
裴亮的屁股不咋干净,但是奈何,他是封常清的老丈人啊!封常清兖眼瞅着就要和裴幼娘成亲了,自己怎能坐视不管?
“来人!”
“在!”宋根海、周兴、剧士开、黄有为齐齐答应。之所以没有封常清,是因为这厮在**县买了一处宅子,正筹备婚礼呢。
“追上他们!一起去**县!”
“是!”
崔耕等人取了马匹,紧追龙暖风一行。
两个时辰后,几乎前后脚,这两批人同时进了**县城,来到县衙之前。
龙暖风对崔耕视而不见,吩咐道:“陛下有旨意到,快叫**县令裴亮出来接旨。”
“是,您稍待,小的马上就去通禀。”
按道理说,皇帝给七品县令直接下旨的情况很少,那衙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着,直吓了个屁滚尿流。
功夫不大,县衙中门大开,裴亮走了出来。见崔耕就在旁边,他才略略有些安心,道:“敢问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行了,少套近乎!”龙暖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就是**县令裴亮?”
“正是下官。”
“那就妥了!来人,给杂家把他给……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