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纳闷道:“什么叫本官有私心?梁王千岁,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本王这么说,当然是有自己的道理。”武三思侃侃而谈,道:“首先,陛下本就是天子,二十年前已经登基过一次了,现在只是复位而已。再谦让的话,恐怕就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殿下品性高洁,而是认为陛下虚伪之至了。其次,既是复位,仪式就不那么重要了。完全可以今日称帝,改日再举行登基仪式嘛。最后,正是因为军心不稳,太子殿下才要赶紧登基,让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死了那条心!”
崔耕道:“那你说本官有私心又怎么讲?”
“哼,今日之事,分明是在大家的劝谏下,陛下禅位于太子。瞧你刚才说的,什么太子殿下迫不及待啊,仓促登基啊,难收众心啊,好像这皇位是当太子殿下抢来的似的。你不就是想突出自己在这事儿上的功劳吗?本王说你私心太过,又有何不可?”
“此言有理,梁王千岁说得甚是。”袁恕己首先帮腔。
“陛下并未做任何抵抗,就交出了天子九宝,确实是禅让啊。君贤臣明,母贤子孝,实乃国家之幸!”
“崔相刚才那么说,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
……
人们议论纷纷,崔耕听了直感觉一阵寒意从心头涌起。
很明显,这些人都在睁着眼说瞎话。今天就是很明显的军事政变,怎么成了母贤子孝的禅让呢?
那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撒谎?无疑是因为自己立的功劳太大。玄武门是自己开的,二张是自己杀的,玉玺是自己捧出来的,全程根本就没其他人什么事儿!这些人的心中,能舒服得了吗?
所以,他们就拼命否认今日军事政变之事,自己的功劳也就没那么大了。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看着老爷子张柬之都摇头晃脑地加入议论,一时间崔耕真有些心灰意冷。
他颇为萧索地道:“今日确实是陛下禅位给太子殿下。”
李显自然也不愿意担上逼母让位的恶名,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朕今日就算复位了?”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齐跪倒在地。
……
到了现在,这场影响深远的政变,就算彻底结束。
当天晚上,李显夜宿大明宫,由观国公杨慎交、郁林侯李千里宿卫。
第二天,宫内的钟声,和往常一样准时响起,它原来的主人却已经沦为阶下囚。
百姓们清早起来发现,朱雀大街上,挑起了四颗人头,正是张昌宗、张易之、张同期和张同休的。
王同皎是个英雄,不屑于滥杀无辜,昨夜他连续带兵搜捕,也只杀了张氏余党二三十人。
这里面并不包括郑和宋之问。
原来,昨晚二人受了张昌宗的命令,将左右羽林军开离了驻防之地,免得被太子李显的人煽动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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