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完全不承认也不行,现在王同皎准备行刺的心腹已经被抓了,桓彦范张贴揭帖的手下,因为郑的出卖,也身陷囹吾。就是袁恕己,刚才也在情急之下露了口风。
于是乎,大家弃车保帅,声称参与这事儿的,就是桓彦范、王同皎和袁恕己这三位。其余人等,都是被武三思指使冉祖雍攀诬的。
韦后吵吵嚷嚷地要动大刑,御史大夫萧至忠据以力争。李显一个头两个大,见崔耕和武三思来了,连忙问起桓彦范和周憬的下落。
崔耕叹了口气,道:“周憬自刎于比干庙中,临死之前,托我给陛下带个话:比干,古之忠臣也。倘神道聪明,应知周憬忠而死也。”
他终究是没按照周憬的原话复述,用了比较温和的说法。
还是那句话,李显本身既有治国之能,又颇为聪明,只是一涉及到韦后和女儿们,就精神不大正常,非常容易做出昏聩的决定。
听崔耕这么一说,李旦默然良久,道:“人死如灯灭,葬了吧。”
然后,又道:“桓彦范呢?”
武三思回道:“就在宫外候旨。”
“宣他进来。”
“是。”
脚步声声, 桓彦范昂首阔步,走入了殿内。
他跪倒在地,道:“草民桓彦范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宣召微臣,到底所为何事?”
“哼,你的心腹手下在朱雀街上贴了几百张揭帖,都已经被朕的禁卫抓获。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说?”
“哦,您说的是这事儿啊。”桓彦范老神在在地道:“不错,这事儿是老夫干的。不过,宫闱秘事,老夫是怎么知道的,您就不好奇吗?”
李显当然知道,这些事儿都是真的,他猜测,可能是驸马王同皎买通了部分太监,才能写的这么详细。
当然了,现在李显总不能承认此事,他怒道:“这当然都是你这老贼胡编乱造的!”
“胡编乱造的?”桓彦范眉毛一挑,道:“不管陛下信不信,老臣要告诉陛下,这些宫闱秘事,都是出自郑之手。至于郑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陛下不难想到吧?”
“你是说朕的皇后,自己拿起屎盆子往自己的头上扣?实在是丧心病狂!”李显勃然大怒,道:“来人,把这老匹夫拉出去,杖毙!”
“且慢!”
桓彦范忽然站起来了,抱拳道:“老臣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但不想孤身上路。陛下,您就不想知道,我真正的同伙,到底是何人吗?”
“到底有谁?”
“老臣愿与冉祖雍当面对质!”
“准!”
一股不祥地预感,涌上了冉祖雍的心头,道:“桓老头儿,刚才我说的那些人,都参与了秘议谋乱之事,你有啥要跟我对质的?”
“全部参与了秘议?”桓彦范一边往前走,一边冷笑道:“老夫可不这么觉得,比如说,殿中侍御史王伦,就从未参加过什么秘议谋乱!”
冉祖雍微微一愣,道:“王伦是谁?刚才我没说啊!”
“你现在不就说了吗?”
“啊?”
就在冉祖雍一愣神的功夫,桓彦范已经飞身而起,冲着他扑了过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桓彦范左手一托冉祖雍的下巴,右手掰住他的后脑勺,猛然间一用力。“咔吧”一声脆响过后,冉祖雍身子一歪,倒伏于地,显然已经不活了。
厉害啊!
崔耕心里一紧,陡然间想起一个自己一直忽略的事实别看桓彦范一直坐大理寺少卿,但他是武将出身!
史载,桓彦范少年时,慷慨任侠,慷慨豪爽,以恩荫调任右翊卫。右翊卫是干什么的?天下十二卫之一啊!
后来,桓彦范是受了狄仁杰的赏识,才弃武从文,被封为监察御史的。然而,就是弃武从文之后,他还“不甚喜观书,所志惟忠孝大略。”,一个军转干部的形象,跃然纸上。
怪不得桓彦范都五十多岁了,赵履温还要用两个美婢贿赂他呢,人家老桓头身体好,真能用得上。
怪不得他今天说自己还没到盖棺定论之时,原来是早就打算好了,要拼了性命,力挽狂澜!
崔耕心中暗想,好英雄,好汉子,桓彦范不愧是史上有名的“五王”之一啊,俺崔耕之前小瞧你了!
控告张柬之等人的案子中,郑不能露面,他一露面,就牵连到了韦后的栽赃陷害。李俊的消息,据说是得自冉祖雍的口述,也不足为凭。
唯一的人证,就是冉祖雍了。
现在他这个关键证人一死,我倒要看看,李显如何定张柬之的罪!
壮哉,桓彦范,今日之举,实乃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