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对此更是嗤之以鼻,道:“若是能保住河北、山东二道以及安东都护府,我当然不肯换,但问题是,李重福已死,我保不住啊。就算现在换的岭南道。也得借着李旦的名义。”
杨玄琰有些不服气地道:“那换其他道也好啊,怎么非得选岭南道?我听说……听说……那里遍地是瘴疫之地,去了之后十死二三。”
崔耕道:“瞎说!我就是岭南道武荣县人,我怎么没死?”
“就算没有什么瘴疫,那岭南道是流放犯所待的地方,那总没错吧?那地方也忒穷了点儿。”
杨玄琰这句话,整好搔道了崔耕的痒处。
他将桌上的书本一合,道:“你这声“义父”我不让你白叫,今天教你几个乖。”
杨玄琰福至心灵,微微一躬身,道:“谨遵义父教诲。”
“你知道什么最赚钱吗?”
“这个我知道。做官!”杨玄琰表功似地道:“濮阳人吕不韦贾于邯郸,见秦质子异人,归而谓父曰:“耕田之利几倍?”曰:“十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国家之主赢几倍?”曰:“无数。”咱们不能立国君,也只能做官了。”
“糊涂啊!”
崔耕给了杨玄琰一个暴栗,道“现在的岭南道,咱们就是国君,还立什么国君。至于说什么做官,不贪污受贿,哪来的财发?告诉你,最容易发财的办法,就是经商。而经商中,又以海贸最为赚钱。现在大唐总共有四大港口,分别为泉州、扬州、广州和明州。这四州里面,有两个就在岭南道。”
杨玄琰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海贸真能发财吗?”
“你把那个“吗”字去了、告诉你,海贸的利益大了去了。比如说……胡椒你吃过没有?”
“吃的不多。那玩意儿太贵,价比黄金。”
崔耕道:“这不就结了吗?胡椒也是土生地里长得,在原产地的价格,跟普通粮食差不多。但是,把胡椒运到大唐来,却是价比黄金,利润又何止百倍?另外,咱们大唐的上等丝绸和瓷器,运到了西方,也是价比黄金。你说说,海贸不赚钱,什么赚钱?”
“说得也是哈!”
杨玄琰别的没听进去,就听着胡椒过瘾了,眼前发亮道:“这胡椒也是在地里长得,您说说……这岂不是相当于,海外遍地都长着黄金?”
“呃……你这么换算,也不是不行。”
“那可太好了!谁说义父您是傻帽的?明明那里就是黄金之地,非得不懂装懂。孩儿这就找他们算账……啊,不,是讲理去!”
说着话,杨玄琰兴奋地转身往外跑去。
崔耕则在房间内,一阵摇头苦笑。也就杨玄琰才这样大大咧咧的,不去考虑其他。
毕竟杨玄琰还是个孩子,崔耕给他讲的这些理由,其实都不大深刻。
崔耕选岭南道和李隆基做交换的根本原因是:李隆基比他狠。李隆基可以为了皇图霸业掀桌子,弄得兵祸连结,不顾及百姓们的死活,他办不到。所以,无论怎么谈判,最终也是他吃亏。
既然如此,也只能利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选一个不太差的结局。
从山东、河北二道到岭南道,绝对谈不上占什么便宜,只是有机会能把局面扳回来而已。
苏礼、苏有田、臧希烈的仇要报,自己和李隆基的恩怨要了结,接下来,就是看自己能否筚路蓝缕改造岭南道,以一隅之地,胜过李隆基的花花江山了。
这真是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谈何容易?
比如目前难度最大的就是人口。朝廷为何不断往岭南道流放犯人?还不就是因为岭南道缺人吗?
然而,出乎崔耕的预料之外,相瞌睡遇着了枕头。杨玄琰这个小孩子,给他部分解决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