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杨钊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道:“安戎城两边不远,似乎有一段坡势稍缓,如果绕过去,岂不能将此城包围,咱们也破坏他们的水源。”
“拉倒吧!”章仇兼琼不以为然地道:“那地方就在弓箭的覆盖范围内,安戎城外别的少,就是粮食多,弓箭多,投石车多。从那过人,就是活靶子,还不如攻城呢。”
没错,章仇兼琼是通过杨钊,才得以觐见崔耕的。但是,说穿了,杨钊和杨玄琰不过是个远房亲戚而已,没那么亲贵。现在章仇兼琼的目的已经达成,杨钊却挑自己计策中的漏洞,就没必要惯着他了。
杨钊不服气地道:“那要是不惜一切代价呢?我就不信,一个人都过不去。”
“死上几万人,兴许能过去一两千人,这买卖你干啊?”
“行了,莫吵了,攻城要紧。”崔耕微微一摆手,道:“章仇将军,现在看你的了。”
“您就请好吧。”
章仇兼琼瞪了杨钊一眼,离开队伍,往半山腰爬去。
“咕咕咕,唧唧……咕咕咕,唧唧……”他将右手塞入口中,发出了三长两短,两声鸟叫。
功夫不大,山城上有回应传来,道:“汪汪,喵喵喵。汪汪,喵喵喵。”
成了!
跟商定的暗号完全相符。
章仇兼琼往后微微一摆手,顿时有两百士卒紧紧跟上。这些人的后面,大唐的兵马又分成数股,紧紧跟随。
吱扭扭~~
城门开了!
两百士卒鱼贯而入,没有引发任何激烈的战斗,后续人马不断进入。
崔耕率领五百人最后压阵,道:“咱们也走吧。”
“王上!”李泌劝道:“城中情况未知,您还是待章仇将军得手之后,再进城吧。”
说实话,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李泌总感觉自己这个便宜爹行事太草率了,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比如上次章仇兼琼献计的时候吧,难道不该把翟都局的情况,详细问个清楚吗?一个吐蕃人,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背叛母国,投靠剑南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章仇兼琼为人如何?到底可不可信?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可自己的便宜爹呢,却直接应允。
还有这次,自己的便宜爹根本就没必要亲临现场,这个就暂且不提了。现在,他怎么又那么不小心呢?何必急着入城,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再入城不好吗?
然而,崔耕依旧没有理会他的建议,道:“本王相信章仇将军,料也无妨,大家跟我上。”
杨玄琰也道:“俺相信父王的判断,应该没啥危险。”
李泌人微言轻,只得眉头紧皱,和大家一起,踏上了山路。
与此同时,城内已经喊杀声一片。
崔耕等人继续行进,快到城门处之时,有一小校快步跑来,道:“启禀王上,城内的抵抗激烈异常!章仇将军难以攻克城主府,到底是退是进,请王上定夺。”
“不能进啊!”李泌道:“按情报,安戎城中仅有一千守军,也算不得多么精锐。咱们有心算无心,应该遇不到多少抵抗。可是现在,敌军纵然被偷袭,还能与我军相抗,应该是早有准备。咱们还是速速退兵为好。”
杨钊也赶紧甩锅,道:“肯定是章仇兼琼行事不谨,被什么翟都局骗了。现在不退,悔之晚矣!”
“这个么……”
事到如今,崔耕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进攻不顺利,是铁定的事实。可能的原因,一是敌人确实早有准备。至于说,敌人既然早有准备,为何没有趁机将自己等人包围呢?那也好解释,兵力不太充足,不足以将自己的人四面包围。或许他们只守不攻,就是为了引自己入彀。
第二个原因,城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增加了守军。
表面上看,这种可能性不大,怎么就那么巧,安戎城早不加守军,晚不加守军,偏偏自己来了就增加了?
但是,安戎城只要坚守,唐军就不可能将其攻破,他们又不知道岭南王崔耕来了。何必为了一千余唐军的性命,冒险开安戎城的城门?这个险冒得也太大了点儿,也太不值了点儿、
也许再加一把劲儿,安戎城就会被攻克。但若退兵,可就放弃了这千载难逢的收回安戎城的机会。
战争这种事,很少有情报齐全的情况在。事到如今,也只能靠自己的判断了。
到底怎么办?
正在崔耕为难之际,又有一小校飞奔而至,道:“章仇将军请问王上,到底是战是走。再过一会儿,实力空耗,恐怕走都走不了了。”
“好吧。”
崔耕左右权衡,最后一咬牙一狠心,道:“玄琰,你果然觉得进城危险不大?”
“确实如此。”
“那好。”
呛凉~~
崔耕将随身的佩剑抽出来了,朗声道:“本王就赌这一把。想那小小的安戎城内,再多能藏多少人?三千人顶天了!狭路相逢勇者胜,诸位,随本王来,立此不世奇功!”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