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罗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啥?你不但有报仇的妙计?还……还有两条?”
慈善公主却得意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崔得杨大哥的本事大着哩,想出两条复仇妙计来有什么奇怪的?怎么样?女儿的眼光没错吧?”
说着话,佳人望向崔耕,满眼的柔情蜜意。
崔耕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两条妙计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提。敢问国主,您认为南诏为什么能兴旺发达呢?”
这些日子,慈善公主可没少在铎罗望面前说崔耕的好话,包括崔耕那些远见卓识的见解。
铎罗望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南诏的地理位置好。用唐人的话说,争天下讲究的是金角银边草包肚。至于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大唐朝廷的扶持。”
崔耕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若要报仇,也是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地理位置是改变不了的,若要报仇,就是取得大唐越王的支持。”
“但是……我们和越王崔耕没关系啊!”
“没关系,那就找关系。如今大唐的太平公主,被掳到了南诏境内。若咱们能找到太平公主,不就能跟越王搭上线了吗?”
铎罗望愁眉苦脸地道:“但是,就这么几天了,咱们去哪找太平公主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崔耕道:“前几日,米加邓送给了慈善一个香囊,精美无比。恰恰在差不多的时候,太平公主失落在六诏之地。你说说……这二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这才是崔耕的真实目的!
六诏同气连枝,安插间谍容易无比。铎罗望也非庸主,崔耕就不信了,铎罗望能在邓赕诏内没有眼线?
他心中暗想,自己就算去了邓赕诏,也未必能顺利探听到,太平公主的下落。但是,若能借助铎罗望的力量,可就事半功倍了。
铎罗望没让崔耕失望。
事实上,崔耕判定太平公主的下落,主要依据是龙山君的嗅觉。单凭一只精美的香囊,这个证据也太单薄了些。
不过,崔耕入浪穹诏以来,“一贯正确”,让铎罗望对他的判断非常信任。
铎罗望道:“这么说,太平公主,是在邓赕诏内了?”
“**不离十吧。”
“那好,老夫这就发动人手,找寻太平公主的下落。此事若成……不仅能交好越王,就是借机诬陷皮逻阁一把,也不是不可能啊!”
崔耕面色微变,道:“请国主三思而后行。若真伤了太平公主,纸包不住火,岭南王知道了此事之后,咱们浪穹诏恐怕弄巧成拙。”
“崔得杨先生放心,本王自有分寸。呃……但不知,你的第二条妙计,又是什么呢?”
崔耕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微臣的第二条妙计,就是请国主将自身的佃人,全部放为平民……”
所谓佃人,就是奴隶。此时的六诏之地,还处于奴隶社会的阶段。除了官、民之外,还有庞大的奴隶阶层,被称为“佃人”。
佃人若为农,仅能留下可供裹腹的食物,其余都被奴隶主收走。正所谓:“收刈已毕,蛮官(田官)据佃人家口数目,支给禾稻,其余悉输官”
若为工匠,除了生存必须之物外,一概不肯留存。甚至有规定:奴隶们织的丝绫锦绢,“蛮(奴隶)及家口不许为衣服。”
事实上,直到几百年后,南诏灭亡大理国兴起,这片大地上的奴隶制才渐渐消亡。至于完全消失,得是一千多年以后了。
如此残酷的压榨下,指望奴隶有多大的生产积极性,那不纯属扯淡吗?
指望他们能为保护浪穹诏而出死力,就更是异想天开了。
所以,崔耕的建议是,释奴为民。浪穹诏战败后,这些人势必会再次沦为奴隶,他们保护浪穹诏,就是为自己的自由而努力,势必尽心尽力。
当然了,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解放奴隶也不能一蹴而就。
比如,六诏之地的奴隶制,和现在六诏之地的生产力是相对应的。若全部释奴为民,短时间内,浪穹诏自己的经济先崩溃了。
所以,崔耕的建议是,铎罗望一方面派人去向越王输诚,学习中原先进的工农业技术,一方面将自身所拥有的佃人全部释放、浪穹诏其余的奴隶,则暂时不动。
这样一来,也避免了浪穹诏内其他奴隶主的反对,可谓一举两得。
铎罗望听完了,激动地握着崔耕的手,道:“崔得杨先生,尽管我已经足够高估你了。但是,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啊!嗯,这个法子好,这才是我浪穹诏强大的根本之策。”
慈善甚至会意道:“若阁罗凤翻脸,我浪穹诏内的贵人死伤大半。大部分佃人失了主人,整好推行此策。崔得杨大哥果然大才,你这简直是变坏事为好事啊!”
崔耕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腹诽道:难道你还盼望着皮逻阁痛下杀手不成?我原来真的没那么想,分明是你比较腹黑好不好?
……
……
接下来的几天里,铎罗望果然宣布,自己这次参加祭祖,恐怕凶多吉少。
为了向神灵祈福,特意将自己的“佃人”全部放为贫民。
这个理由很正当,没引起什么波澜,甚至有些胆小的浪穹诏贵人有样学样。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在铎罗望的带领下,五十来名浪穹诏贵人,以及三百精锐,踏上了前往太和城的征程。
与此同时,有个消息传来浪穹诏的秘谍,发现太平公主的蛛丝马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