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高昌女王成了越王的儿媳妇,哪怕是高昌国灭,其核心人物的荣华富贵也能保住。
相反地,就算高昌人和唐军一起算计崔耕又怎么样?
他们乃是大唐朝廷的反贼啊,朝廷既往不咎就算宽宏达大量了。再往上加码……他萧嵩说了也不算。
原本萧嵩只身入高昌,有数万大军做后盾,似危实安。只要高昌人不想玉石俱焚,就不敢伤他。至于抓他为人质?他早就在城外有所安排。
但现在不同,崔耕手下无比精锐,有了直接从高昌突围的能力。再加上双方的亲事已成,拧成了一股绳,萧嵩的形势就变成了似安实危。
甚至从纯粹功利的角度来讲,崔耕直接把萧嵩宰了,再趁着城外唐军群龙无首之机突围,成了目前崔耕一方的最佳的选择。
面对死亡的威胁,萧嵩敢不服软吗?
崔耕也不揭破,微微一笑道:“那敢问萧都护,您今日孤身入城,到底所为何来呢?”
“呃……这个么……”萧嵩心思电转,情急智生,道:“萧某人的意思是……越王名扬天下,有“青天”之称,万民敬仰。我……我实在是不想和越王为敌,咱们能否打个商量,和平解决此事呢?”
崔耕眉毛一挑,道:“萧都护果真是这么想的?”
“确实是这么想的。”萧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实不相瞒,陛下最近这里……不怎么清白。我若是能抓住了越王还好,但是……若越王逃出了重围,陛下那边是赏是罚,还真不一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官真想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这话虽是托词,但萧嵩却越说越觉得自己所言有道理,语言越发流利起来。
崔耕道:“那本王在高昌城的消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下官之外,只有几个心腹知道。但不知越王能否想条妙计,让双方都过得去呢?”
李嗣业嘴角微撇,道:“你让开一条道路,让我们过去不就行了?或者,你故意把一方的防御减弱,给我们可乘之机。”
萧嵩苦笑道:“那哪成啊?本官才来安西几天?若留下明显的漏洞,肯定会被手下的那些武夫上表弹劾。再说了,本官威望不足,第一仗就在绝对优势下大败亏输,这安西副都护还干得下去吗?”
“那你说怎么办?”
“呃……我将我军的布防情况告知贵军,到底如何突围,贵军自行决定。”
麴行燕皱眉道:“那也不成。正常突围,高昌城里的老弱妇孺绝对无法保住。”
“但萧某人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再多了,肯定会被陛下收拾。”萧嵩双手一摊,道:“反正我这安西副都护做的时间不长,城外那些武夫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你们杀了我也没用。”
麴行燕怒道:“没有那什么布防图,我们照样能突围!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呢!”
……
麴行燕和萧嵩越说越僵。
崔耕赶紧打圆场,道:“二位不必吵了。萧都护的顾虑,本王能理解。今日之事,必须得对朝廷有个交代。麴将军的顾虑本王也明白,高昌的老弱妇孺,必须得保证安全。那……咱们能不能想一条可行之策,让双方的目的,都达到呢?”
“那怎么可能?”麴行燕和萧嵩异口同声地说道。
“怎么不可能?”
说着话,崔耕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重新认识一下,某乃大食元帅阿布穆思里姆,却不是什么越王崔耕。萧都护,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什么?你是阿布?”萧嵩先是一愣,然后猛地一拍大腿,道:“妙啊!原来阿布让您背高昌叛唐的黑锅,现在您又把这黑锅丢出去去,还给了阿布。虽然我不能和越王谈判,但是和阿布谈判么……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麴行燕也醒悟过来,激动地道:“不愧是越王,随口一言,就解了我高昌的灭族之国啊!俺麴行燕往日自视甚高,今天可真是心服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