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大好的头颅当然不是崔耕的,而是陈行范的。
他身后有一老者当机立断,斩了他的脑袋,冷哼一声,道:“你陈行范疯了,我们陈家可不能跟你陪葬。”
“你……啊!”陈行范的亲兵还要为陈行范报仇,却没有提防身后袭来的利刃,又有七八个人尸横就地。
那老者高声道:“罪魁祸首陈行范已然伏诛,尔等还不快快拜见越王,请越王恕罪!”
“拜见越王,请越王恕罪!”那老者话音刚落,就有些人扔了兵器,跪倒在地。
很显然,他们是那老者早就安排好的。
但万事开头难,有这些人一领头,周围的僚人军士们纷纷有样学样,跪倒在地。
然后,那老者给崔珍和何宜宣松了绑绳。又带了几十名军官,往崔耕的方向走来。
何游鲁和冯仁智,现在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好么,刚才陈行范数数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想杀了崔耕,保全性命。刚从是一时犹豫,没立刻动手。否则的话,这次算是彻底站错了队。
何游鲁道:“这不是陈仁谦老爷子吗?我说你早点动手成不成啊,非得等到最后,可把我们吓了个不轻。”
冯仁智也道:“可不是吗?我们哥俩死不足惜,越王千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百死莫赎了。”
这二位一唱一和,把这浑身的汗水,解释成担忧崔耕了。
陈仁谦也不点破,道:“您二位可是错怪小老儿了,陈行范势大。不在关键时刻暴起发难,我还真治不住他。”
然后,他又带着那些人跪倒在地,道:“陈家出此不肖子孙,行大逆不道之事,我等实在惭愧之至啊,请越王千岁治罪。”
“诸位何罪之有?”崔耕赶紧以手相搀,道:“千错万错,都是陈行范一人之错,与其他人无关。”
陈仁谦道:“还有桂州的陈家人,他们受了陈行范的蛊惑助纣为虐。就算越王千岁饶了他们,我们也不能原谅他们,还请越王千岁对他们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桂州?”
崔耕刚才一激动,差点把这茬忘了。现在终于想起来,那些陈家人犯下了滔天的罪孽,还真不可宽恕。这陈仁谦真是知情识趣,避免自己食言而肥。
他顺水推舟,道:“好,就依陈先生所言。呃……陈行范已然伏诛,不如就由老先生继任这泷州刺史如何?”
“我陈家犯此滔天大罪,越王却不计前嫌,老朽……老朽真是惭愧之至啊!”
也真难为陈仁谦这么大岁数了,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吧,这番姿态足以让崔耕满意。崔耕把他搀扶起来,温言抚慰。
不过,崔耕还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当天中午,崔耕到了陈家临时的营寨内。陈仁谦大排筵宴,既为崔耕等人压惊,又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崔耕终于开口了,道:“陈刺史,本王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啊!”
“越王千岁有话请讲当面。”
“是这么回事儿。今日我崔耕深陷绝境,若无您的出手相助,绝无幸理。现在问题来了……何、冯、陈三家合兵一处,再加上南诏,对岭南道的胜算就算没有五五之数,也差不了多少。您为何选择了支持本王,背叛了自己的亲弟弟呢?”
陈仁谦微微一笑,道:“这事儿其实也简单。不错,我们陈家起事获胜的可能,是五五之数。但是……我们陈家和您合作,永保富贵的可能……远在五五之数以上啊!”
何游鲁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他这话不靠谱,道:“陈刺史指的是封建美洲之事?您对越王的承诺……就没一点怀疑?”
“封建美洲只是原因之一,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是……”
陈仁谦看了崔珍一眼,道:“这事儿还请珍公子说说吧。”
“我……我……”崔珍满面通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父王想让孩儿当美洲王,那……那……美洲与中华风情迥异。孩儿娶两个正妻,也是可以的吧?”
“啥?两个正妻?”崔耕心中一动,道:“你小子该不会……该不会被人抓住之后,还泡妞了吧?你小子真够能的啊!”
陈仁谦道:“珍公子乃人中龙凤,即便身陷囹,也难掩其锋芒。老夫有个孙女,名曰陈子轩,与令郎情投意合。还请越王成全啊!”
崔耕心中暗暗琢磨,崔珍虽然是被陈行范抓住了,但他的身份在那呢,想必只是软禁而已。
陈子轩一个小娘子对越王之子非常好奇,与他渐生情意,也是可能的。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陈仁谦这个老狐狸做了一个局。这对少男少女自觉是天作之合,其实是落入了陈仁谦的彀中。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关系,陈仁谦才找了慧明小和尚,询问自己准卑如何补偿陆家。
陈仁谦非常满意自己的答复,才有了今天的大义灭亲之举。
但不管怎么说吧,这桩婚事,自己是非答应不可了。
想到这里,崔耕道:“既然陈刺史开口,本王焉有不允之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