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罗凤面色一黯,道:“哦,是吗?看来是我阁罗凤自作多情了。既如此……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各安天命吧!”
言毕,他微微一抱拳,也不等崔耕答话,拨马就走。
这就完了?难道他把越王崔耕邀约出来的目的,仅仅是求饶?
崔耕等人面面相觑,大有虎头蛇尾之感。
当夜晚间,越王军中军帐内,崔耕面南背北局中而坐,诸将分列两侧。
崔耕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道:“如今我军六万大军,和南诏军十万大军会战于梧州城下,到底该如何取胜,大家议一议吧。”
杨思勖首先发言,道:“越王千岁乃当世兵法大家,在您面前,我们这些小虾米哪有插嘴的余地?您怎么说,我等怎么办就是了。”
何游鲁道:“杨公公所言甚是!我等出的那些馊主意,怎能及得上越王千岁妙计的万一?还是莫现丑了。”
何屡光道:“越王千岁,您就下命令吧。你指到哪,末将就打到哪。纵是刀山火海,某也万死不辞。”
冯仁智也道:“越王千岁想必已经成竹在胸了,您尽管下令吧,谁敢不听军令,微臣就带人砍了他的脑袋。”
……
诸将纷纷表态,一定会服从崔耕的命令,依计行事,打败阁罗凤的十万大军。
崔耕听了,既想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又很想把杨思勖来个千刀万剐。
他暗暗寻思,我擦,我怎么就忘了呢?这杨思勖不仅仅善于用兵,还是个拍马屁的行家啊。
他这一首先发言可不得了,把大家的思路全都带歪了。
现在可好,大家都以为我成竹在胸,有了破敌之策。现在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可咋办?
难道本王要告诉诸将,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吗?那好不容易鼓舞出来的士气,不就又降下去了吗?
想到这里,崔耕敷衍,道:“妙计呢,本王当然是有的。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本王还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这样啊……”杨思勖挠了挠脑袋,道:“这破敌之策,奴婢之前还真没想过,要不……您奴婢我想上一夜,明日再说?”
崔耕看向何游鲁,问道:“那何酋长呢?”
何游鲁道:“不瞒您说,俺也没想过这事儿……要不……”
“你也要明日再说?”
崔耕也不知这帮子人是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呢,还是不想在自己面前出风头。
他豁然而起,怒斥道:“为将者不思如何破敌,只知等上面命令,依计行事。这样的将军,也当得太轻松了吧?本王要尔等何用!哼,明天?军情如火,说不定明天出了什么大变故,你们就是想出来什么奇谋妙计都没用了呢?”
“末将有罪!”杨思勖等人赶紧跪倒在地。
崔耕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给你们一晚上时间,每个人都要想出一条破敌妙计。再一问三不知的话……军法伺候!”
“是”。
诸将领命而去,崔耕生了一肚子气,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崔耕听到大帐外一阵议论声传来。
“越王千岁真是神机妙算啊!”
“何止是神机妙算,简直是诸葛复生,白起再世!”
“嘿嘿,恐怕诸葛孔明和白起,也比不了越王千岁啊。”
……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群手下可千万别被杨思勖带坏了,正事儿不琢磨,整天就想着溜须拍马。
崔耕睁开眼,但见已然天亮。他披上衣服,出了帐门一看,好么,人来得真齐全,大将们已经到齐了。
诸将当然也看见了崔耕,大礼参拜道:“参见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崔耕皱眉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一大早的,你们正事儿不干,一起来中军帐的门口拍马屁,可还有半点朝廷命官的样子吗?”
杨思勖满脸委屈,道:“哪啊,越王千岁您误会了。奴婢哪拍您的马屁了?奴婢所言,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啊!”
“对,我等对越王的敬仰之情全是肺腑之言,并无半点虚假之处!”
“就算越王您自己想谦虚,也不至于不让我等说实话吧?”
“我等问心无愧,越王不可凭空诬赖!”
……
这帮大将反而有理了,纷纷鼓噪起来。
崔耕好悬没气乐了,待他们的声音渐低,问道:“好,你们说自己所言尽皆发自肺腑。那本王问你们……我怎么就神机妙算了?哪就比诸葛孔明和白起都厉害啦?你们看见啦?”
“我们当然看见了!”杨思勖道:“您昨晚不是说了吗,军情如火,兴许我们今天再想出什么奇谋妙计,都没用了。现在……这话就应验了!”
“应验了?”
“对啊,现在南诏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可不我们今天再想出什么奇谋妙计,都没用了吗?越王您烛照万里,阁罗凤一撅屁股,您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我等非常佩服您,感叹两句……怎么就成了拍马屁了呢?”
“啥?阁罗凤跑了?”崔耕一阵目瞪口呆。
他暗暗寻思,天地良心,我昨晚说那话,就是气急了随便打个比方,可不是预见到了点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