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突骑施人住不惯房子,娑葛还是在城主府内,支起了牙帐。
崔耕等人进了账内,不消一会儿,充满突厥风情的酒肉,就流水价地端了上来。
崔耕一边吃喝,一边暗暗寻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娑葛解决这桩婚事。换言之,就是查清,害死他妻子,乃至乌质勒的,到底是吐蕃人还是突厥人。
只要他不把两个贵女都娶了,事情就好办了。无论日后大周朝廷是派一个贵女过来也好,还是想别的法子笼络也好,都好说。
但是,这个案子都发生了半个月了,还能查着什么蛛丝马迹吗?就算抓了某个下手的仆役指证,人家矢口否认,自己又能怎么办?
“大周宰相来了,怎么不叫俺来陪客呢?到底是看不起俺,还是看不起大周宰相?可汗啊,可汗,不得不说,你为人处事实在是太嫩了,全无章法可言。没有本将军盯着,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正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帐外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帘栊一挑,一个身材高大的突厥壮汉,走进了帐内。
刚才他那番指责,可谓是非常无理了,但是,娑葛仅仅是眉头微皱,淡淡道:“阙啜将军,你喝醉了吧?”
这就是给那壮汉台阶下了,但是那壮汉却是大手一摆,道:“喝醉?没有。我阙啜忠节还没喝酒呢,怎么会醉?”
说着话,有来到崔耕的面前,道:“你就是大周的宰相崔耕?嗯?外面把你传得神乎其神,今日一见,却也平常么。”
崔耕冷笑道:“你就是阙啜忠节?”
“不错,正是本将军。”
“那就妥了!”崔耕一使眼色,道:“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来人,给我拿下!”
“喏!”
崔秀芳、剧士开,可不会管阙啜忠节忠节在突骑施有多大的势力,得了崔耕的指示之后,身形如电,一前一后,急袭而上!
啊?
阙啜忠节本来就不是这俩人任何一个的对手,更何况,刚才完全没有防备。
顷刻间,就被这二人打翻在地。
剧士开将一把匕首横在他的哽嗓咽喉上,道:“小子,别动!动一动,我要你的命!”
“你……你敢!”
崔耕恶狠狠地道:“怎么不敢?先给本官打他十个嘴巴再说!”
“是!”
剧士开甩开胳膊,当场甩了阙啜忠节十个嘴巴。力度不大,但这份儿羞辱却是十足十的!
“唐使无礼!”
突骑施的侍卫们可不干了,刚刀出鞘,齐往前闯。开玩笑,阙啜忠节敢对可汗如此无礼,这里的侍卫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人?
“我看谁敢动手!”崔耕面色肃然,寒声道:“突厥默咄可汗不看中本官,能把女儿许配给我么?大周天子不看中本官,能让本官当宰相么?你家可汗不看中本官,能对我待若上宾吗?阙啜忠节胆儿够肥的啊,说我却也平常,这不等于说三位国主的眼睛瞎了吗?难道就不该打?”
“这……”
这回,不但阙啜忠节语塞了,连反应过来的突骑施侍卫,都往后退了一步。
道理很简单,其他的都是虚的,“默咄的女婿”这五个字,却是实打实的。
默咄脾气可不好,他那个傻儿子同俄特勤,更是个暴力狂。这些年,他们碍于拉达米珠,没打大周的主意,但对西域诸国可没客气,敲诈勒索,出兵攻打,其名号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看不起默咄的女婿,人家反击岂不是理所应当?自己若是伤了人家半根汗毛,突骑施不知有多少人头要落地!
娑葛看出了便宜,打圆场道:“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啊!阙啜将军一直嘴上没个把门儿的,逮着啥说啥,其实心中并无恶意。崔相爷,看在小汗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既然可汗开口,本官焉有不允之理?”
崔耕一挥手,命剧士开把阙啜忠节放开。
阙啜忠节直羞得满面通红,眼珠一转,微微抱拳,道:“在下方才出言无状,这里就向崔相赔礼了。不过……”
“什么?”
“世人都说您是崔青天,能耐大了去了。这个光说不行,您得显露显露本事,才能让人信服。现在,我突骑施有一个大难题,朝野上下无人能解,还望崔相解惑!”
崔耕眼珠一转,道:“你该不会问本官,你家可汗,该娶哪位贵女为可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