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抱头鬼哭狼嚎,痛得满地打滚,另一个还在门洞里的见势不妙,拔腿向院中狂奔。
李佑与手下穿过门洞继续前行,见前方堂上涌出十几人,当中一人头戴漆纱三山帽,身穿有着奇怪补子的青衣。看在眼里,李佑便知他就是那办盐太监周怀了。
周怀虽然不认识李佑,但是从气势和服色、年纪同样可以辨认出这是何人,他正要开口说话。
却被李佑气势汹汹的抢先一步大骂道:“阉贼!胆敢在我扬州绑架富商,真以为我扬州无王法吗?今日本官便要替天行道,称一称你这狗头有几两轻重!”
其实李大人的话外之言便是,你以为这是一百多年前的九千岁时代吗,何况你只是个临时出来办差的小太监,想在地方嚣张,你也配么?
周怀受南京镇守太监吴大用熏陶,也是念过几本书的,平时喜欢附庸风雅,却不料上来被李佑极其恶毒的一番辱骂,登时暴跳如雷。
李大人根本没有与周怀理论的心思,回顾左右喝道:“全都拿下!敢有反抗格杀勿论!打死了人,本官自会向朝廷请罪!”
周怀忍不住又上前一步,立在阶上大喝道:“你敢!”
砰!不知扬州营兵里是谁放了一发火铳,溅得堂前石阶碎石四散,吓得周公公连退三大步,缩到己方人群中,却再也不敢排众而出了。
真是废物,有人暗骂一句周怀,无可奈何从人群中站出来,对李佑抱拳道:“慢着!李太守误会了,这并非是绑架富商勒索地方,乃是事出有因。”
李佑瞧了瞧,此人后山式纱帽,外罩箭袖锦衣,胸前却亮出了四品补子,心下明了,定是一个等级不低的武官。
虽然武官地位在甲申之变后不像从前那般低贱,但还是不如文官,四品武官在五品文官面前实在没什么优越感。
李佑先拦住了手下军士,并不还礼,昂首冷笑道:“原来还勾结了官军,难怪区区一个办盐太监也敢胆大妄为。四品武官那又如何?本官照拿不误,金銮殿上讲理去!”
他娘的,此人果然如同传言一般目中无人,那武官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李佑,毫不示弱的亮出身份道:“本官张言,乃是南京留守卫指挥佥事,奉守备军令,前来捉拿人犯金氏!”
南京有守备、同守备、协同守备等等,都可以称呼守备,李佑目的正是要逼出对方来头,当即又问道:“哪个守备?”
“自然是老公爷!”
李佑听到这个称呼,心头一凛,收起了之前故意做出的骄狂样子。这个指挥佥事张言的口中的老公爷,必定指的是魏国公徐家当代国公,也是当前最正牌的南京守备。
国公身份尊贵不须赘言,与内阁大学士比起来,算得上另一种体系的人臣之极。如果说他李佑那个世袭三品是勋贵的最底层,只算入了勋贵的门槛,那国公就是勋贵体系的最顶点,之上几乎赏无可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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