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后眼下左右无事,便停了移驾,召武安伯觐见。
武安伯进殿见礼,但面有凄色,叫钱太后奇怪,便垂询道:“你有何心事?”
“还要请圣母为臣家次儿做主!”武安伯趁机奏道。
钱太后略一思索,隐约记起武安伯家次子似乎恩荫了兵马司指挥,“到底什么事?自家人不必吞吞吐吐。”
“臣次子苟绯现为中城兵马司指挥,昨夜偶遇检校右佥都御使李佑,起了口角。但那李佑蛮横无理,将苟绯殴成重伤昏迷,如今犬子满面疮痍,情实可怜!那李佑行凶后扬长而去,各衙门无人敢管,臣只好舍出这张老脸,请圣母为犬子做主!”
若李佑在此,必定惊呼几声,他真是不晓得武安伯与钱家有亲戚关系,不然殴打苟绯之前便要三思了。
武安伯进宫向太后诉苦告状,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这事既丢面子又丢里子,不想法找回来,他武安伯的老脸往哪里搁?
二是这事传出去,若引起了有心人注意后用来做文章,他儿子这中城兵马指挥的官位就不稳当了。所以要抢先求太后定了性,以后便不怕别人拿来兴风作浪。
果然,武安伯奏事引起了钱太后的关注,但这并不是因为打架而惊诧。
钱太后自小长在苏州府,晓得江南士子习气狷狂率性,李佑动手其实不算什么,入不了太后法眼。钱太后真正注意到的是,武安伯奏称“检校右佥都御史”李佑…
不得不说,李佑已经成为她老人家心中的执念。钱太后略带疑惑追问道:“李佑已然罢官,又何来的检校右佥都御使?”
武安伯很不明白太后多此一举的询问这个作甚,“哪有李佑罢官之说?”
此事外朝人人皆知,居于深宫的钱太后反而不清楚…
当即钱太后只觉无名怒火要涌上来,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朱批下旨罢官,怎么还留着李佑蹦跶?她对左右呵斥道:“速速去将吏科掌科召来!立即来此,不得有误!”
吏科,六科之一,六科就是科道中的科,也是中枢要害部门。内阁拟诏后要先发至六科,六科核实无误,并登记备案后才能分给六部去办。六部办理之后,要再向六科复奏注销。
所以钱太后想追查罢免李佑诏旨的执行情况,就要急召吏科掌科来见。
六科衙署也在内廷,位于皇宫西南角,距离慈圣宫不远。不多时,便见吏科掌科、都给事中汪文叙匆匆进殿,奏道:“罢免李佑之旨,吏部已有复奏,那李佑已经领过旨,免去了提督五成兵马指挥司差使,并移往都察院。”
钱太后闻言后想法和归德千岁类似,莫非内阁胆敢矫诏!又对左右喝道:“将首辅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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