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老差役想起什么,掏出几张纸,对手下道:“将这院中的房门都封上!货物也封了!”
其后戴恭和李佑、韩宗被押出门外,朝西边兵马司方向而去。门外有些看热闹的闲汉,其中一个却是李大人的家奴,对着老爷使了个眼色,表示已经有人去报信了。
南城兵马司里,吏目张功业坐在公房中,不紧不慢的翻看公文,并等待今天的肥羊送到。按照昨日的名单,今日大概有五个左右“到案”。
京师的五城兵马司内部官吏大体设置如下,每处设正六品指挥一员,正七品副指挥四员,无品级吏目一员,吏员十人。
这些官吏分工各有不同,兵马司指挥总管本司,并负责与巡城御史、巡捕营以及其他衙门打交道;副指挥分巡各坊,直接弹压地面;吏目有负责本衙事务的,有和副指挥一样巡视各坊的,视情况而定。
南城兵马司的张吏目任职已经七八年,在衙中地位特殊。他深得三任指挥信重,得以坐镇衙署处理庶务,实际权力要超过副指挥。
原因很简单,他这样的老人,既熟悉南城地面,又能够为兵马司稳妥可靠安全的创造收入。当然,他的成功也得利于南城这片万商云集的得天独厚之地。
其实要论起血统,张功业与勋贵之家昌安伯乃同宗,只不过他是没什么分量的旁枝而已。恩荫之类的好处,想都别想,这个兵马司吏目的职位,也是费了很大劲才得到的。
想当初,其他人都向往在内城居住做事,杂乱无章的外城被视为南郊,京师本地有点体面的人,都是不大愿意去的。而他则不挑不拣,来到了这南城兵马司。一干就是八年。
是他发明了与宣课分司联动“办案”的法子,大大提高了效率和精准度;是他制定了捉拿“嫌犯”的原则和方针,并耐心输灌给每一个差役;是他主持“审问”,力图在程序上做到无懈可击。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确实是无懈可击,即便官司打到金銮殿上,他也可以为辩白,他有这个自信。
天子脚下要安稳。刑名捕盗当然很重要。而那宣课分司职责只是收税不负责刑名,发现了可疑份子总应该向兵马司举报,这没错;
兵马司接到了举报总该派差役去甄别,这也没错;若是确实可疑,总该将嫌犯带回衙门审问,这还是没错;
嫌犯都是外地人。审问时如果需要赶赴外地核实身份,也很正常。那么在此期间,嫌犯按规矩扣在牢狱中也没什么不对的。
最后,如果嫌犯因为各种缘故确实不能住在牢里,又考虑到并没有发现实际罪行,那么法理不外乎人情,那么让嫌犯交一笔押金,便可以暂时离开牢狱,难道不应该么?
上面那些。哪一条不合乎大明律法?正是通过这些一环扣一环的精密措施,南城兵马司吏目张先生借用律法为自己构筑起了相当牢固的保护网,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波澜不惊、安然无恙。当然,他的上司们也都受益匪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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