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侍郎心中暗恼。虽然京中官员礼节随意性很大,但最近他春风得意,别人见了他皆是执礼甚恭,相较之下,唯有眼前这李佑礼节轻慢,浑然不将他放于眼中。又想起前阵子玉玲珑的芥蒂,恼意更甚。
赵良仁对李佑问道:“你所来何事?为崇文门关么?”
李大人没料到赵良仁在外人面前一口捅了出来,这种黑箱作业的事情并不合适公开说。随即醒悟到这必有含意,便答道:“正是,那现任的陆大使功绩卓异,理当连任,以彰朝廷公正!”
“那可巧了,白侍郎也此事而来。”赵天官笑道。
嗯?李佑看了白大人一眼,他也是为崇文门宣课分司大使的位置来请托赵天官?不过李大人敏锐的觉察到,赵天官的语气和态度很值得玩味哪。
吏部天官这个位置,手握铨政大权,但天下好官位永远是狼多肉少,所以因为权力带来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敢在吏部天官面前请托重要人事的,那本身也非要有大面子不可,面子不够的,那就免开尊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跑到吏部尚书面前指手划脚。
这大面子有两种,一种是地位尊贵带来的面子,如宰辅公侯之流,直接向吏部尚书递话理所当然;二是与天官的关系极其密切带来的情面,如亲友之流,那递话也很随便。
李佑就属于后者,所以可以厚着脸皮屡屡到前后两任天官面前讨人情,当然李佑自己也争气,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但现在的问题是,白侍郎属于哪一种?论官位,他不过是三品侍郎,还没入阁当阁老;论情面,他与赵天官这边从来不是一路人。
然而白大人却跑到这里请托人事,若是一般不起眼的官职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崇文门宣课分司这样万众瞩目的肥缺…
对此李佑的评价是,白侍郎心态膨胀的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他现在还不是宰辅哪。李大人又猜到,难怪赵天官违反常理的把他叫进来,大概天官老大人端着架子放不下,让他李佑出面当恶人、唱白脸罢。
拿定主意,李佑便对白侍郎开口道:“什么时候礼部可以私自干涉铨曹了?”
白侍郎淡然道:“阁下似乎也不是吏部的。”
李佑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见白侍郎虚晃一枪,不与他纠缠便起身告辞
白大人又不是傻子,眼前赵天官阳奉阴违,李佑阴阳怪气,还留在这里作甚?而且和出了名牙尖嘴利的李佑斗嘴,纯属自取其辱,年初南巡时,翰林院后辈李登高被李佑喷到羞愤跳水还历历在目哪。
他今天来这趟,一是有人对他许以万两重金谋求崇文门关大使职位;二是想与赵天官套套近乎,看看有没有可能凭借自己的上升势头,空手套白狼的将这位要害人物拉拢过来。既然事情不谐,拔腿走人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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