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好问题,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很多年,见到你时才有了答案。”
玉笙寒对眼前这个人生出一丝敬佩之情,一个人一天中既要忍受炎热,又要熬过寒冷,日复一日,他还能活着,这本身就值得敬佩,何况他言谈举止甚是优雅,只不过有些不太严肃而已。
也许是自己习惯了严肃的人,圜城虽好,但每个人都恪守成规,连开玩笑和大声说话也极少出现,除了元蝉师傅外,大部分人都和景师傅差不多,但这个人他说话的样子倒有几分像元蝉师傅。
“什么答案?”玉笙寒问道。
“这地方就是用来折磨人的。”
“啊。”简直和没说一样,玉笙寒感到刚刚生出的好感几乎化为灰烬,她本以为这位老书生能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来,结果却是一句无聊的抱怨。
“所以,你现在也折磨我?”
“没有。”
“怎么没有,你说话不清,也不告诉我究竟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也不告之如何能出去,至于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更是什么也没告诉我。”
“你想要知道?”
玉笙寒原本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刚想开口说,“是啊,你当然要告诉我。”可是突然她心头一紧,只觉胸口中渗出一片寒凉,竟比这夜晚的雾气更冰冷。
她忍不住蹲下身去,双臂环抱打起哆嗦。
“你冷?”
“是,刚才我没觉得,现在......好冷......”只片刻间,玉笙寒蝉翼般的嘴唇已经变得僵硬,变成沉沉的紫色。
“你过来。”老书生低声说道。
“我走不动。”
“真麻烦。”他又说。
“我......真......的......走不......”
寒气从胸口一直到指尖,她感到自己此刻已被群山环绕,她就在山的中央,群山结满冰霜,万年不化,而她的眼睛已经无法继续睁开,只要再多看一眼,她的眼睛就要被刺眼的白色刺伤。
“那我过去,你不要动,不要闭上眼睛。”
老书生的声音传至耳畔,此时听来如手捧热茶,竟像春日般温暖。
“好,我不闭上眼睛。”
说完,她的眼睛已经闭上,闭眼之后,四下更是白得刺眼,如千万柄利剑齐齐朝她飞来。
“把眼镜睁开。”老书生命令道。
玉笙寒没有回应。
他伸开手又犹疑不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该没有了执着,否则这鬼地方如何能留他活到现在。可是面对玉笙寒即将冻僵的身体,他还是犹豫了。
你为了躲避她,躲到这个地方,如今竟然连救人都做不到了吗?
他的确做不到,他未曾立誓,却守身如玉,不仅不碰女色,甚至连女人都不愿多看一眼,到后来连男人他都不愿多看。
执迷不悟——他在心中大喊。
“爹,我冷。”
他就在她身边,他的气息已能温热她的脸颊。
“爹爹,我想回家,爹爹,不要骂我。”
她不过是个孩子,元戊啊,他不过是个孩子,一个孩子。你对一个孩子都见死不救吗?
他将玉笙寒紧紧抱在怀中,毫不吝啬地释放自己所有的热量,夜才过半,真正的寒冷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