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全部完成之前,他不能放松。所有人都可以出错,都难免会出错,唯独他不能。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算错一步,这个为他而打开的大纪会出现怎样不可推衍的变数。
变数。是他的梦魇。
为了把握一切,他必须全神贯注。也许因为多年以来始终如此步步为营,才记不住美好的事吧。美好的事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是闲人名士们茶余饭后的风流消遣。他们需要这些清谈朝堂以外的道法自然,需要这些以找到自己在当世得偿不了的心愿。
叶小楼这一生有什么心愿呢
夜莺猜不透,他每一天的生活都与栖霞山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人还有属于自己的心愿吗
对叶小楼而言快乐,不过是浅花薄雪绕琼筵的假象。
叶小楼从出生起就注定没有这些东西。
他不需要,他要的只是完成自己的命运。然后找个愉快的方式死去。
以人世间最愉快的方式。
他还没有想到,他打算将死亡看作愉快的巅峰。每次这样想时,叶小楼就会觉得世间毕竟还有有趣的事值得他等待。
而这些人,不过是一场游戏。游戏中的每一个个人都以为自己控制着全局。
真是好笑。
只是好笑。
跟在泽竽身后的人,秦炎着实不想放他离去,若不是碍于承诺,他定要将他消形化沫。
这一次拉住他的是已不再抚琴的琴师。
泽竽看着他,眼中既是痛恨又是隐忍,她伸手递过物华铃,道:“现在就让他们带走丹鲮兽。”
琴师点了点头。秦炎一语不发,转身离开岸边。
琴师接过物华铃,对月而摇,铃声清澈,聚集清气之音,先发商,继而角,因循而上,终以徵未转变宫,循环往复。
泽竽身后的男子见状,遂奏《渌水》以谐物华铃,泛音空灵,丹鲮兽闻之,双目由赤转紫,红黑之气散于空中。
物华铃转林钟又发南吕,湖水翻滚,赤气上升,绕声而上,赤气收于物华铃中。
丹鲮兽已回,赤水变清,男子传声道:“丘陵为牡,溪谷为牝。何来高下
今日陆上之乱,还望诸位莫迁怒于外而疏忽于内。此次若不是你们违背祭祀礼仪,怎会有丹鲮兽裂湖而出之灾若是凡事皆怪罪他人,而不反省自己,只怕将来一灾未平,一灾又起。”
男子说完转身隐去。
众将士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不知何时又蒙上了眼睛遮住了耳朵。
“楼主,物华铃把赤水都引走了,看来这次忘忧湖危机已解,那些百姓岂不是白死了。”
“你看月亮。”
“月亮”
“你看月亮的颜色,红得像丹鲮兽的眼睛。那是绥山百姓的血染红的。
一切都只能怪他。”
“他秦炎生性刚硬,绝不可能容得下敌人不败而退。”
“今天他也只能忍得。”
“因为那个女子吗”
夜莺的眼中闪过一丝旁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光。
血色如桃花挂在天空,月如团扇,桃花菲菲染纸红。
真是美若仙境。那些蒙眼的将士若是看了眼前这景色,定会以为自己今日并非在湖边作战,而是欣赏良辰美月,如花美景。
这是整座城池百姓的鲜血染红的月亮。
物华铃的承诺做到了。一丝不差,完美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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