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了胡子倒是比原先那鬼脸好看些。宇文长,我在这逍遥快活,自问没做什么碍着你的事,你今日前来究竟何事?”
安竹焉虽不愿靠近那人,心中却也无所畏惧。
若说平日里想起他来便觉得心慌意乱,今日既然相见,也没什么好躲躲闪闪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定然不是随意便能打发的。
不如看看今日宇文长这葫芦里装了什么酒,袍袖里藏了什么药。
宇文长道:“当年我父亲因你父亲袖手旁观而死,你说我和你之间是不是有杀父之仇?”
“过去的事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不过才六岁。”
“安竹焉六岁时已精通药理,天下没有你治不了的伤,没有你看不好的病,死掉的人你也能把他治活了。”
安竹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摇头叹道:“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你若不整天想着四处寻我复仇,平日里多些时间读点圣贤之书,现在也不至于说出这些三岁娃娃听了都会笑的话。可见你偏偏不读,就喜欢研究些不入流的蛊毒之事,六极堂中也就属你和舞虫师最为兴趣相投,不如你一会回去娶了这对虫子姐妹吧。”
“饮思和饮露那些雕虫小技我怎会放在眼里,我的眼里只有一枚钉子,今日我就是来除掉这枚钉子的。”
一记凝视,一瞬杀招。
左手一扬,右手一挥,数点银光直向安竹焉射去
这一次安竹焉不退反进,迎向银光而去,左臂横划,一缕金丝,飘渺无影。
情何困,孤独行。自是日月如梭,死生无常。
金丝自游转,若鸾凤和鸣戏云中。
六十四丝织成一弦,微音迅起,忽又静静回旋,洋洋乎若凝露浣青烟。
宇文长见六十四枚小箭反倒被安竹焉当作针织了线,心中忿闷不已,又不愿挂在脸上让安竹焉笑话,只能强忍着苦闷,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然练得一手隔空织弦的本领。若是上一任的极药师知道你不好好治病救人,终日学些清闲花哨的本事,不知道会不会在棺木之中也闭不了眼。”
安竹焉轻轻落地,悠游从容地轻叹一声,“现在你可觉得自己来错了?”
“哼,这点本事就想拦住我?”
话音刚落,桑树摇曳,疾风骤起,天空瞬时阴沉,落叶纷纷,尘土飞扬。
“够了。”平日说话有气无力的安竹焉忽然一阵大吼。
扬起的尘土落在半空,狐疑着不知该落下还是继续飞扬。
“你我不必再战,谁也杀不死谁的买卖实在没意思。”安竹焉摇摇头,坦然大方地向前走去。
走到宇文长面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语重心长道:“你第一次射出的银针,针针有毒。而第二次那六十四丝却没有一根上面沾过毒液。你分明并不想取我性命。而我这一手垂月梭最多也只能在六十四丝上穿梭自如,若是你练到八十一丝,只怕我纵然有纤云弄巧,织夜布星的本事也难全身而退。”
被安竹焉说中了心思,宇文长心中更是愤怒,一张原本还硬朗正气的脸上乌云密布,好像天下人都欠了他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