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从哪个角度说了,厂里资金紧张这是实际情况,但是建门面房没有资金也只能是一句空话,这就要看你厂长有没有决心,支持不支持了;只要你有决心、大力支持,资金就可以挤出来吗。”张鸿亮坚持自己的想法。
“要是我说我决心很大,也坚决支持你建门面房,就是不可能给你拨资金,那你怎么办?”任营岩紧逼着问。
“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你这就难倒我了。”张鸿亮不甘心地说。
“既然你说自己是巧媳妇,就不能找米下锅吗?”任营岩启发张鸿亮。
“我到哪里找米下锅呢?”张鸿亮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我给你讲一件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看看对你有没有启发,好吗?”任营岩看张鸿亮实在为难,准备给他把话点明。
“那实在是太好了!任厂长你快说给我听听。”张鸿亮转愁为喜,迫不及待地催任营岩快说。
“那是一九八七年的事情了,当时全民经商热刚刚兴起,市政府专门下了一个文件,允许政府部门富裕人员从事第二、第三产业,我们市工业局不甘落后,成立了一个‘轻工产品经销部’,抽调我和几个同事打理这个经销部;做生意得有启动资金呀,可我们一分钱也没有,怎么办呢?大家就想了一个办法——集资分红,就是动员局里职工投资,一千元算一股,多投不限,每月赚了钱给投资人分红,就这样,一下子就集资了五十多万;我们那时候算是官商,赚钱很容易,一股一月最少也能分红一百多元,全局职工皆大欢喜;不是后来被中央叫停了,工业局的人就个个成了万元户了。”任营岩说起这段经历,感慨不已,那个年代摸着石头过河的致富尝试,五花八门,确实是具有中国的特色。
“我明白了,任厂长,我们建门面房搞多种经营,也可以走集资的路子!”张鸿亮异常兴奋,真想在任营岩面前欢呼雀跃。
任营岩反倒是很冷静,他郑重地对张鸿亮说:“鸿亮呀,一旦我们走集资的路子,就要承担非常大的风险:我们现在的情况,和我当时办轻工产品经销部完全不同,我们那时是官商,做的是不亏本的生意,没有风险,现在不同了,完全是民营行为,是民营行为,就免不了赔本的风险;你想想,纸厂的职工现在生活这么困难,如果我们把他们集资的血汗钱赔掉了,我们今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全厂的职工!”
任营岩这一席话,还真把张鸿亮说愣了:“那你说怎么办,任厂长?”
“办法也很简单,集资前你要扎扎实实地算一笔账,不要带一丁点水分不说,还要保守一些:先算算我们能建多少间门面房,每间门面房出租能收入多少钱,注意算的时候租金要做到内外有别,厂里职工租金要低于厂外人员;再算算建这些门面房要投入多少钱,宁可多算不要少算;第三要算清楚管理费用需要多少钱,注意要把你们这些管理人员的工资、奖金等费用也算进去,一旦开始有收入,我就会通知财务科停发你们的工资,由你们自己解决,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效益情况,上不封顶,下不保底,给你们工资的自主权;第四要估算到税收支出,我估计一旦风声大了,税务部门会来收税,所以一定要把税款提前算进去;至于第五吗,你是学财会的,还有那些费用支出,你自己算进去吧。?`把这些收入支出帐算清楚了,投资的风险性也就清楚了,”看到张鸿亮把自己说的收支项目一条一条都认真地记录下来,任营岩心里想到一个词——儒子可教也。于是任营岩继续说道:“一旦把投资的风险性算清楚了,你自己心里也就有底了,这时你就可以决定有没有必要把这件事情进行下去:如果风险性很大,那就要断然放弃,不能让职工去冒这个大的风险;如果风险性不大,有比较大的利润空间,你就把算的这笔账公布给职工,让他们自己去掂量要不要投资,要把我们的号召,变成职工自己的自愿行为;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任何投资,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险,投资者心甘情愿投资,也就必须承担投资的风险,万一事情做砸了,不排除会出现经济上的纠纷,甚至诉诸法律,在这种情况下,自愿集资和行政号召集资就有了本质的区别;你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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