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便是今日,他替她拭泪。
江舜华捏着手中雪白的帕子,突然觉得烫手。
她抬起头,目若秋水,清清冷冷的看向他,“王爷莫非是想挟恩求报?”
“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种人?”
“不然王爷又是什么意思?”
“本王只是希望你明白,本王对你并无恶意。”厉玠温和的看着江舜华,眼中似有冬日暖阳一片,柔而不烈。
江舜华被他这般望着,脸上冷漠慢慢退去,冲他轻轻点了下头,“多谢王爷告知我京城的事,再,还望您能忘记今日见到我的事。“
“这么说,你不打算再回京城了?”厉玠扫了眼江舜华身上的披风,再想到自己刚才进来时所看到的场景,轻声相询。
江舜华点了点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既然选择假死离开,就不会再回去了。”
“如此也好。”厉玠静默了片刻,点头赞同道,“你的身份到底不同,去江南那边,也好过在京城波诡云谲的漩涡中沉浮。“
江舜华“嗯”了一声,随后又道,“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久留您了。”
厉玠闻言,掀唇笑了一下,嗓音低沉柔滑如上好的丝缎一般,道,“总是相识一场,你要走,也该给我个送行的机会?”
“嗯?”江舜华疑了一声,等他下文。
厉玠但笑不语,收回目光看向厅外,优雅的拊掌,轻击一下。
下一刻,一个身穿白色劲装的侍卫从外入内。
厉玠看向他道,“去驿站中,取那坛桑落酒来!”
“是,王爷!”侍卫领命而去。
江舜华也明白,厉玠是要以酒替她送行。
旋即目光坦然的看向他,抱拳道,“既然王爷有心,那楚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婉?”厉玠重复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
江舜华笑了一下,“郑姑娘为我而死,我便用她的名字,替她过了这下半生。”
“婉姑娘高义!”
江舜华摇了摇头,“人之常情罢了!”
两人又随意说了些别的。
半个时辰后,侍卫才将桑落酒取来,是一只二斤重的坛子。
酒刚抱进来,江舜华就到了那股子极醇的香气。
“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琼浆犹嫩,香与甘露永春……”江舜华轻声吟道。
厉玠在她话落后接口,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道,“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离别何……”
“不愧是长洲名酒。”江舜华接过厉玠递过来的酒碗,两人隔空相碰,皆敛袖一饮而尽。
“还要再喝吗?”厉玠看了眼面前的空碗,轻声问道,两弯凤眼和厉珣如出一辙,不过看起来却是另一番感觉。
比起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眼中少了许多冷漠孤傲,有的只是柔和与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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