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那有那么容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将小吏喝退,常静大声道:“来人,给我将这个贱人抓起来。”
“大人!”泉州市舶司小吏魏怀安叫了一声,然后对凌清羽道:“凌当家的,这次朝廷的确有令,要增加香料解买的数量,不过凌当家的也算是泉州的老船行了,常大人给个面子,只解买六成,不过我们也有个要求,单子上,我们只开解买四成的数量,并且那两成,没有欠条。”
凌清羽笑道:“这没问题。”
常静还要说话,却被魏怀安给硬拽出去,低声道:“大人,咱们是求财,这凌家虽然是商户,但是和上头也是有些关系的,你抓了她,要怎么交差?如果这事被抖搂了出去,咱们谁也没得好,那两成也有几十万两银子了,白拿的。”
见常静还是一副不愿意的模样,魏怀安心里只骂蠢猪,这船上人家有几百人,你才十几人,你抓个头啊抓,但是又不能直接点破,只好道:“常大人,也不怕给你直说了,原来的范大人两浙路的赵大人,和她关系都不错,现今范大人就任吏部,赵大人眼看也要升了,你觉得这事你瞒得住?”
常静这才回过神来,原以为这就是个女人,还是个商户,能有什么后台,魏怀安说得也对,两成也有几十万两,而且没有后顾之忧,便点头道:“嗯,看她一个女子,可怜可怜她,就这样吧。”
常静不再愿意和自己瞧不起的女人呆一个房间,于是先行回去自己的小船上等候小吏清点完毕。
魏怀安回到船长室,见凌清羽正看着那上官府小船的常静,也在她旁边看了一看,然后道:“现在的风很大,凌当家的还是注意下身体,要是掉到水里,只怕会要得重病。”
凌清羽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吏她有些印象,第一年的时候,就跟在范烨身边,是个聪明人,笑道:“是啊,如此大浪,你们那船又小,真要小心。那两成的香料,我会安排人另外卸货,不会让人发觉。”
“多谢凌当家的。”魏怀安拱手施了一礼。两成香料,凌家的香料向来品种多质地好,如果卖得好的话,七十万两银子都能得,这样的机会也就此一次了。常静那蠢货,以前范大人那么护着凌家,必然有范大人的道理,这几年海路非常不顺,只有凌家的船年年回来,今年这几个月又出现了只有船出没有船回的情况,这个凌家很是邪门,大家无非是图个财,凌家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常静这样做却是要断了大伙的财路。
匆匆清点完毕后,魏怀安给的单子非常艺术,这样连抽买的数量都被迷糊掉了。
而因为清点完后时间已经晚了,当夜又有大浪,市舶司回去的小船因为大浪掉了好些人下水,常静最后一个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十一月初的水已经很冷了,回到家,常静就发起了高烧,又因为医治不及时和用药不当,十日后亡故。
凌清羽在泉州并没有呆多久,丁步东和吴大唐天生都是上风神号来见的她。
泉州这几年已经积累下很大一片产业,不过丁步东和吴大是守成的人,也不过是发展了些田庄和茶山,还有就是货栈,船厂,自己的香料铺子药材铺子,就这样,几年下来也是上百万的余额了。
“丁大叔,这次我不留多少货在泉州了,留多了只怕还给你惹麻烦,这些钱,你和唐先生商量下,最好多购置茶山,还有荔枝园。”凌清羽把账本放下,说话的语速比往常要慢上许多。
“知晓了,当家的你身体不舒服?”丁步东关心的问道,这个小姑娘向来是说话大声很有生气,怎么这次看,弱了好些。
“没事,就是受了些寒。最近泉州不是很太平,我们也收敛一些,多购置些产业比较好,这边的少了,就往武夷山那边去,那边出好茶。”后面的话却是对唐天生说的。
“是,我这就去办理。”唐天生回道。
“好了,义父,你们说完了就先走吧,我们还要赶路呢。”见几人说得差不多了,丁冬便出声赶人。
凌清羽立在窗前望着丁步东他们的小船远去,心里暗暗思量着,是不是这段时间都不要运送香料过来泉州,七十万两买了魏怀安对常静下手,做得干净自然好,如果做不干净,凌家必然要受影响,现在美洲那边过来的现银数量已经很是可观,如若朱炜离和方念远找到了新几内亚岛和澳大利亚的金矿,那么黄金也不是问题,东南亚的香料等于已经垄断,可以考虑先向欧洲和美洲倾销,也不行,香料的最大消费地还是大周。还是让泉州这里安静些时日,没有船的港口那还叫贸易港吗?总能来那么一两个讲理不那么黑的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