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连连称是,顺嘴恭维一句:“宁安说了,都是因着父皇您的恩典,她和驸马才有今日。若是得子,便取名‘承恩’,以报父皇之恩。”
皇帝素来冷淡的面上不免露出一丝笑来,口上却道:“她有心便是了,孩子还小,都不知男女呢。”
裕王笑着附和了几句,果是把皇帝说得高兴起来,于是又说起要给公主府的赏赐一事,说着说着便忘了时间。等到午膳时候,太监李芳上来请示:“陛下,时候到了,该用膳呢。”
皇帝想了想也没赶人,直接和裕王道:“行了,你留下吧,正好和朕一起用膳。”
虽说皇帝每日里吃素,御膳也没好吃到哪里,而且对着皇帝吃起饭来规矩更多,没有自家里的自在。但这却是少之又少的恩典啊。裕王心里虽是有些嘀咕,面上却还是受若惊,用手把眼睛搓红,连连道:“等小承恩出生了,儿臣这个做舅舅的一定要给他送份厚礼。儿臣,儿臣长这么大还没和父皇吃过几顿饭呢。”
皇帝见他红了眼睛,心里倒是一软——他平日里确实是对这个儿子不太关心。他抬手用拂尘拍了拍裕王的肩,冷着脸笑骂了一句:“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一顿饭就哭起来了?日后还敢指望你什么。”
裕王听着这话音就知道皇帝心里干脆端起了端起来做儿子的委屈模样,小声道:“儿臣这是喜极而泣。”
皇帝果是被他这模样逗笑了,顺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朕吃素,你们小孩家总也吃不惯,这才没叫上你们。”
裕王连连点头应是,小白兔似的跟着皇帝。
正好,午膳上正好有道糖拌藕。
裕王心念一转,倒是提了一句:“儿臣听人说,这糖拌藕还是在江南吃最有滋味。”
皇帝瞥了他一眼:“你一辈子都没出过京,是听哪个说的?”
这话却是有些险了——裕王府的几个讲官都不是江南人。他若是说起旁人,反倒要引起皇帝对他“结党营私”的怀疑。
裕王心中咯噔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应声道:“这倒是忘了,许是那本书看到的也不一定。”
“你这记性,是该好好长长心了。”皇帝若有所思却也没再追问下去。
裕王心一跳,斟酌再三还是在狠了狠心,故作无意的叹气道:“不过如今江南倭寇横行,老百姓怕也吃不着什么好的。”他稍稍一顿,轻声道,“说来,那张经已死,不知父皇你可选好新总督了?”
皇帝本还稍见柔和的目光立刻就凌厉起来,他抬目看着裕王,一字一句,缓缓道:“是谁教你问这个的?!”
顶着皇帝犹如刀剑的目光,裕王本人都快要坐不稳身子了,本能的想要跪下求饶,甚至,他下意识的就想要顺着皇帝的话音把这锅丢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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