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揣测帝心,就算是裕王和景王这两个亲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严世蕃一个。
严嵩听得入了心,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又加了一句:“先看看再说,外察固然重要,京察才是重中之中。”
这倒是实话,这李默挡在吏部还真是碍眼的很,明年的外察就算躲过了,可后年又是京察,可不得另外小心?严世蕃心里几番嘀咕,眼珠子一转儿,已经有了主意——这回,非得把李默拉下去才行!
严家两位心里念叨着李默,李默此时也正在和陆炳说起严家。
李默甚是清贫,家中不过一二老仆,待得给陆炳这位“贵客”上了酒便都识相得退了下去。
陆炳端起热酒捂了捂手,叹口气:“这寒冬腊月的,先生怎么不点炭?”
“喝酒暖身,哪里用得着那些东西,”李默摆了摆手,随即有拿出本折子来,“来的正好,你且看看这本折子?这回外察,我非得用赵文华这厮来杀杀严党的威风,也好清一清这满朝得贪腐之气。要好叫天下人知道,什么叫做‘吾道不孤’!”
陆炳素来敬重自己这位恩师,知他心性,想了想便点头道:“赵文华一事确实是有许多可做文章的地方,真拿出来说,陛下怕也饶不了他!”说罢,语声又是一低,“只是这次外察事关重大,先生行事还需小心。”
陆炳这话颇有些玄机,李默喝酒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严肃了面容,转头问道:“陛下那里可是有什么话?”
“这倒不是,不过内子那头传了些话来,”陆炳压低了声音,慢慢的道,“圣心莫测,您可万万小心。”
陆炳的继室黄氏和宫里头的司礼监事兼总督东厂黄锦颇有几分亲故,常常能从黄锦那里透出些消息来。黄锦从兴献王府起就伺候皇帝,乃是伺候老了的人,他既然透了这么些声儿出来,想来皇帝对这次外察是有些想法的。
李默闻言静了一瞬,眸中神色几变。最后,他摇了摇头,好似街头输了棋还梗着脖子不肯认的倔老头:“我自一心为国,问心无愧。”
陆炳心知自己这位先生的性情,叹了口气只得端起酒敬他:“您既已有了打算,我做学生的也就只能敬您一杯酒,祝您马到成功。”
李默端起酒与他一碰,瘦削的脸上那层层的皱纹随着笑意慢慢展开,道:“那就借文明你的吉言了。”陆炳,字文明。
赈灾在即,外察将至,严家与李默一派正斗得厉害,满京城人心惶惶,李清漪此时的归来便显得颇有些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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