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面露洒脱笑容,道:“所以栗栗,你可要努力学习医术啊。”
“日后哥哥的身子骨,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应栗栗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谢良起身上前,关切道:“要出恭吗?”
应栗栗:“……”
不需要,谢谢。
世间人来人往。
良哥和花哥好歹有彼此作伴。
她呢?
唯一人罢了。
偶尔也会升起强烈的孤独感。
是自身理念和这个世界的,强烈的不适配性。
能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让她融入这个世界。
思想做不到妥协。
只能努力压抑着。
哪怕心底最深处,有一团名为“自由”的圣洁光芒在飘忽着。
吟唱着孤独的祭曲。
不知何时便会熄灭。
她也要用全部的思想,来守护着“它”。
身体与灵魂的拉扯、碰撞。
这种痛苦,无法为外人道也。
双眼突然一黑。
耳畔是谢良的声音。
“小小年纪,不要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她自认不是个敏感的人。
就在适才。
应栗栗眼神里的悲哀,几乎将她吞噬。
是一种比她和花湖,更绝望、更痛苦的情绪。
无关风月。
是一种足以搅碎神魂的悲伤。
她无法承受。
中途,谢良抱着她去了一趟茅房。
一直到黄昏染遍天际,她才逐渐恢复了直觉。
能动的那一刻,白圩推门而入。
“不错!”
应栗栗张张嘴:“……”
白圩抬手打断。
“这比九仙散更合适。”
应栗栗竖起大拇指,口舌还略微有些僵硬。
“私服腻害!”
和她想的一样。
白圩忍俊不禁,上前揉揉她的头。
“我的小徒儿歪打正着,同样厉害。”
然后道:“中途可有什么感觉?”
应栗栗摇头。
真的没什么感觉。
刚才有人便是将她片了下火锅,估计她都能跟着流口水。
白圩将她的感受记下。
等到新的药……
哦不对。
等到新的病人登门,可以试试。
**
入夜。
沈北苍无甚睡意。
披着大氅来外边观星。
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啸声。
好奇之下,循声找来。
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在舞动长枪。
“栗栗,怎的还不休息?”
沈北苍惊诧。
这都什么时辰了。
眼瞅着都临近亥时了。
小丫头未免也太拼了,身子真能吃得消?
应栗栗收起长枪。
“老师?”
“白日里我耽误了不少时间,晚上补回来。”
麻痹时睡了两个时辰,现在不困。
便想着把体力耗尽,再去休息。
他站在外围,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初春的夜晚,寒风料峭,依旧冷的紧。
“听闻七殿下对你甚是信任,何须你这般刻苦。”
时下的女子,多是喜欢弹琴作画,簪花游玩。
没有男女大防。
春暖花开时,青年男女相约踏青。
甚是快活。
大昭虽不似大渊奉行奢靡,却也很少有女子想着上阵杀敌。
故此,她便显得有些另类。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我大概是这种心态。”
应栗栗龇牙笑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听别人说过。”
沈北苍没有多想。
他不觉得这两句话,会出自一个九岁小姑娘。
不过,她的秉性却让沈北苍颇为欢喜。
纵然将来有可能登高跌重。
至少,懂得感恩的人,总会让人心存好感。
“老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人总要有点自我价值。”
“若我现在依旧是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姑娘。”
“或许不会想这么远。”
“这天下是兴盛还是衰亡,与老百姓干系不大。”
“终究富贵不到那些农民身上。”
“可是现在不同。”
“我想去触碰一下,女子能达到的高度。”
“老师,是精神上的高度,而不是权利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