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离开了。
由始至终,没有看那盘剥得很漂亮的石榴,不敢看,怕自己心软。
白英离开后,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起了一阵风,吹起板凳上那片很好看的银杏叶。
阿信看着那片银杏叶飞了起来,在低空打了几个璇儿,最后落在地上,地上还有其他掉落的银杏叶。
他想去找那片叶子,却看着地上一片的银杏叶,忽然忘了哪一片是刚才的那片。
白英不会回来了。
就如同那片树叶,他再也找不到了。
他久久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有无数个念头想去追,想去把她追回来。
可,追回来了,又能怎样。
他没有办法真正留下她,他看见她,就会想起胡善,想起胡善临终前说的那句:告诉白英,我也很喜欢她。
很喜欢。
他们二十岁认识,做了八年亲密无间的朋友,从未缺席过彼此重要的人生时刻,共享喜怒哀乐。
他和白英很早就在一起了,圈内都叫他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可这八年里,胡善一直默默地付出,他喜欢白英,却从来没有勇气,更没有立场去表达这份爱意。
阿信自幼个性张扬惯了,喜欢什么就会主动争取,他想象不到一个男人默默喜欢一个女人八年,还要看着这个女人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是什么滋味。
过去八年,他但凡细心一些,也许就能发现一些端倪,那些小心翼翼的眼神和关心里,也许就暗藏着胡善饱满的爱意。可他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
作为朋友,他很失败。
这八年,胡善是怎么过来的。
他还害死了胡善,胡善却只能在死亡前的这一刻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压抑了八年的爱意。
午夜梦回,只要想起胡善的这句话,阿信还是会恸哭不止。
他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可胡善死后,他害怕睡觉,眼睛一闭,满脑子都是胡善。
他仅仅是作为和胡善认识八年的朋友尚且如此,那胡善的家人呢,他们是看着他出生,长大的。他害得一个家庭破碎,害得世界上少了一个善良的人。
胡善,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好更光明的人生。
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
“小善……小善……”
听见身侧传里的呢喃梦呓,冷青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找到阿信的脸,轻轻抚摸他的脸,发现他脸上有泪痕。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阅读灯,轻轻唤他:“阿信?”
阿信睁开眼来,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四周,仍旧心有余悸。
冷青给他拿了一瓶酒店送的矿泉水,拧开:“喝点水吧。”
阿信接过,喝了一口。
“做噩梦了?”
阿信摇摇头:“没有,只是想起小善了……”
冷青问:“你经常做梦梦见他吗?”
阿信:“还好。”
已经很久不会了,可能是今天见到了白英,又牵动了很多记忆。
冷青看他这样子,心疼不已,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阿信摸摸她的头,笑笑:“我没事,睡吧。”
关了灯,冷青轻轻抱住他,头埋在他胸口:“阿信?”
“我在。”
“已经过去了,往前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