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想起在超市时,那个女店员问他妹妹的事情,当时她还以为是店员瞎猜的,没想到他真的有一个妹妹。
“那你父母离婚,对你有影响吗?”
阿信:“小时候不太理解,但他们对我的爱没有改变过,我阿爸再婚之前还特意问过我和我阿妈的意思。我想,人都有好好生活的权利。大人也有大人的生活。”
冷青又问:“那你放弃之前在上海的生活,回到巴林镇当老师,他们有说过什么吗?”
阿信:“他们没说什么,倒是恩珠经常说我。哦,恩珠就是我阿爸后来生的小妹妹。”
冷青:“她说什么?”
阿信:“说我没有以前那么帅了。”
冷青想起那张和白英、胡善三人的合影上的阿信,眼角眉梢都是少年得意又不太张扬的笑。
她虽然不能想象从前的他过的具体是什么样的人生,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那时候的阿信,想必是春风得意,事业有成,世俗的名利和成功,他可能都唾手可得,甚至真的得到过。
胡善的车祸和白英的离开,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看着窗外:“还是住酒店吧,省事,我不喜欢收拾。”
阿信没有多问,点点头:“行,那你用我手机来订,手机密码和支付密码是一样的。”
他说了六个数字,很容易联想到是某个特殊的日子。
冷青问:“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阿信看了她一眼,说:“是我,胡善,白英三个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这么多年了,他居然一直在用这串数字,即使是在胡善离世,他和白英分手之后。
他也没有改过这个习惯。
人遇到痛苦的事情,会习惯性的选择遗忘,慢慢放下痛苦。
他每天都要输入这串数字,冷青难以想象,他输入这串数字时,会不会想起胡善的车祸,会不会再埋怨自己一遍,还有白英……
她分不清他到底是自我折磨,还是真的习惯成自然,改不掉了。
冷青在手机上随便找了个离大昭寺不算远的快捷酒店,要输密码时,他说:“给我看一眼。”
她把页面给他看一眼。
“替我省钱啊?我记得大昭寺附近有一家香格里拉。”
冷青看了一下,大床房要一千四一晚,她在心里算,这些钱阿信可以拿去给三十位老人画画了,可以让三十位老人开心很久很久。
想到这里,忽然有些罪恶。
她看向窗外:“我没那么娇气,住快捷酒店就可以了。”
阿信看她情绪有些低落:“我钱够用,你不用给我省钱。该花就花。”
冷青:“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你画一幅画才能挣到二十块,而且你当支教老师,工资肯定也不高。你还要付房租……你偶尔还要出去当散财童子……”
阿信故意挠了挠她下颧骨下的软肉:“我钱够用,你放心花!要是喜欢的东西,跟我说,我给你买。”
她怕痒,被他手上动作弄得下巴很痒,躲了躲,笑着问:“什么都可以吗?”
“都可以。”
“爱马仕也可以吗?”
“可以啊,不过要等几个月。”
等那张冻结的银行卡能解除限制。
冷青没有多想,只当他是要攒几个月才能买得起的意思,一边笑一边摇头,并在心里庆幸:还好她自己能挣钱,不需要真的靠他买个包。
不必因为这种事情,而对他失望,对一段自己很喜欢的感情失望。
也许,这就是挣钱的意义。
……
下午二人抵达拉萨,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进了房,阿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晚上要去看我阿爸和恩珠,你想一起去吗?”
冷青从行李箱里拿自己的床品出来换,一边铺床单一边问:“我不去的话,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啊。你不想见就不用见,那晚饭我就不陪你吃了。”
“我没有不想见,只是吧……”
总觉得他们在一起才没有几天,就要见父母,多少有些太快了。
冷青小心观察他的表情:“可是我难得来一次,如果不去见的话,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啊?”
他摸摸她的头:“以后有的是机会。”
“要不你陪我下楼去买点见面礼,你帮我带过去。”
“不用这么见外的。下次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