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呵。”祝如霜眼帘微垂,轻声道:“我道心已毁,即便我想回去,院长也不会留我。”
贺兰熹心中蓦地一沉,有点想和宋玄机交换一个大事不好的目光,但又觉得他们没那么熟,对视对他们来说好像太亲密了一点。
修无情道者,最重要的便是道心。道心一旦被毁,无论资质多好,根基多深,那条无情之路都再也走不下去了。
宋玄机问:“值得吗。”
祝如霜沉默片刻,淡道:“事已至此,谈值得与否,又有什么意义。”祝如霜转过身,背对着三人:“我不会跟你们回太华宗,但我们三人终究是同窗一场,若不嫌弃,你们便留下观礼罢。”
说罢,祝如霜在桌上留下两封请帖:“恕不远送。”
林澹没有血色的唇角扬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天真的光:“哥哥,我们回去吧。”
三人又被恭恭敬敬地请出了林宅。长孙策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幸灾乐祸地嗤笑:“看来祝云是真的没救了,这下无情道院必出大宗师的‘诅咒’总算不攻自破,真是大快人心啊。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无咎真君和道友们……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把祝云绑回太华宗?”
贺兰熹道:“你可否先回太华宗?”
长孙策道:“那怎么行,这泼天的热闹我还没看够呢。”
贺兰熹好想抽他,可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拯救坠入情网的道友。
虽然祝如霜亲口所言,一切皆为他自愿,但事情还是太蹊跷了。他和祝如霜同窗一年,两人即便没说过多少话,但无情道三人仙舍同在一处,课也是一同上的。贺兰熹可以断言,祝如霜绝对是他们之中最为刻苦的弟子,每天睡的比无情道院的狗还晚。
就算祝如霜为了林澹愿意断绝修行之路,那祝如霜的兄长呢?祝如霜的兄长身患恶疾,所需的续命药材可不是光靠银子便能解决的。
贺兰熹一直认为,如果哪天他们三人之中有谁受不了要弃无情道而去,那个人肯定会是自己。现在连他都坚持了下来,祝如霜有什么理由放弃?
贺兰熹想到了什么,脚步蓦地一顿,正要开口,却被宋玄机抢先一步。
宋玄机道:“请帖。”
长孙策问:“请帖?请帖怎么了。”
贺兰熹拿出祝如霜留给他们的请帖细看。宋玄机站在他身侧,也稍稍低头将视线落在了请帖上。
请帖表面上没什么特别之处,宋玄机在其上施了一个显形术,请帖并没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贺兰熹想了想,也在请帖上用了一次显形术。只见请帖上一列列黑字化成了一摊水墨,水墨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一条条蜿蜒的曲线。
长孙策看得目瞪口呆:“为什么同样的术法,宋浔的没用,你的就有用?”
贺兰熹的嘴角几乎快压不住了:“因为我的灵识方才进入过祝如霜体内,他一早便锁定了唯有自己能解开此法。
长孙策挠挠短发,道:“厉害。”
请帖上的一条条曲线各自归位,最后静止不动。
“是一张地图!”长孙策震惊道,“难道祝云是要我们去地图上的地方看看?”
贺兰熹从请帖上抬眸,恰好和宋玄机对视了一眼。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祝哥没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