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五月初四的这一天,大多数官员都是抓紧最后的时机忙忙碌碌。相形之下。张昌邕这个应天府府丞的事务并不多,在应天府学露了个面,见了一趟晚秋,他就紧锣密鼓地见了几个早就厮见的同年,最后晚间还去赴了景宽等人的宴请。这一晚是景宽亲自在家里做的东,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当提到次日大家同时要呈上去的那奏折,景宽更是微微一笑。
“端阳节这一天是先头贵妃娘娘的忌辰。她去得早,又是皇后娘娘之外,最得皇上宠爱之人,如今母以子贵也是应当的。只要皇上准奏,从今往后,大伙的仕途便会稳稳当当!”
张昌邕见旁人无不应诺,他却是低下头来,得意洋洋地想着自己那篇花团锦簇的文章。他是一甲探花郎,可自从那一年的殿试之后,再没有什么机会炫耀一下自己的文笔,因而,这一次的文章可谓是他殚精竭虑方才写成,誊抄的时候更是将自己那一手曾经被师长称赞为铁钩银划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等到散席之际,景宽亲自把他送出门时,特意嘱他明早送上奏折时,他便笑着拱了拱手。
“宏阔兄还不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明日端阳这大好吉日了。”
“好好,那我就等着张老弟的佳音!”
张昌邕志得意满地回到官廨,却并不回寝室,径直来到了书房。发现里头黑灯瞎火,他登时眉头大皱,连叫了几声万福却不见有人答应,他一时更加恼怒了起来。总算半晌之后,有个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万福人呢?”
见张昌邕满脸怒色,那小厮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回禀老爷,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废物!”张昌邕怒斥了一声,随即又厉声喝道,“派人去找!找到了让他跪在这院子里!老爷稍稍宽纵你们几分,就纵得你们无法无天了!”
“是是!”
见那小厮磕了个头起身要跑,张昌邕瞧见黑漆漆的屋子,连忙又喝住了他:“先进屋点起灯来!”
等到书房的灯都点上之后,张昌邕便打发走了那小厮,带着几分醉意踩了轻飘飘的步子来到了书桌前。然而,当他一如既往地随手打开桌上一个雕漆红木匣子,伸手往里头一掏时,面色却为之一变,紧跟着便低头朝匣子里望去。见内中竟是空空如也,不可置信的他又看了两眼,甚至还揉了揉眼睛,随即才慌忙到一旁拿了灯台下来照着。待确认内中自己花了众多功夫遣词造句,随即又仔仔细细誊抄的那份奏折果真不见了踪影,他一时竟重重跌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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